182 一剑
泰炎门弟子不知秦岩的生死，但是刘弦却知道。 刚才那一击虽然正面击中秦岩，但是对方毕竟是一门之尊，在他的石斧即将斩断秦岩生机的时候，从秦岩体内爆发出一股力量防御住，使得刘弦不能瞬间将秦岩斩杀。可是即使如此，现在秦岩身负重伤，即使活下来也必定修养多年才能恢复，眼下，却是再无一战之力。 “那么，就只剩下你了。”刘弦手持石斧，缓缓地转身，紧盯着空中那条仰天嘶吼的巨蟒。 被刘弦摆了一道原本就足以让周一砀恼怒不已，而且还因此连累秦岩，这如何不让周一砀发狂。 周一砀虽然年迈，但是他既然能教出王盜这种类型的弟子，在王盜身上肯定有他的影子。而且当他看到倒在废墟中不知生死的秦岩时，他才猛然惊醒，虽然他身体年迈，可是他的心依然像几百年前那样有力。 巨蟒低垂着庞大的蛇头，那对冰冷没有一丝人气的蛇瞳死死盯着刘弦。在周一砀的控制下，宛城猛地抖动起来，宛如地龙翻身。而盘坐在阵法之上的众弟子们，顿时感觉从阵法中传来一股惊人的吸力，这股吸力把他们丹海之中的灵力霸道吸收，而后化为阵法之力涌入巨蟒体内。 集合了一宗之力的巨蟒身躯变得缩小，可即使缩小，也足足有十几丈大小。而且随着阵法之力不停涌入，巨蟒阴冷的脸上闪过痛苦，在巨蟒的腹部慢慢地伸出两根龙爪。而在蟒头之上，一根圆润的犄角从中钻出。 这已经不是在巨蟒，而是一条即将化龙的蛟。 当这根蛟角探出的瞬间，天地变色，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汇聚了重重乌云，其中电闪雷鸣，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天。 随着巨蟒进化成蛟，一股隐约超脱金丹大圆满的波动从中散发开来，可是因为有武荣意志的否决，使得这头蛟并不能超越金丹，无法进化为龙。可即使如此，这头蛟已经足以令整个武荣胆寒。 面对着这头蛟，刘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从对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力量。 “战！” 刘弦低吼一声，迎风而上。他的自傲让他泛了一个错误，就是让巨蟒进化。因为他的自傲，他不得不承受着苦果。也因为如此，让刘弦第一次真正地收起对武荣的轻视，即使这个玄境之中没有超脱金丹的存在，可是依然还有足以让他心惊的力量。 而这，才只是一个宗门而已，其他宗门肯定也有后手。让刘弦原本信心满满的自信，受到了不小伤害。 “不过，这样子也才有趣。”刘弦眨眼来到蛟龙面前，手中的石斧重重砍去。 刘弦的石斧朴素无光，换做平时仍在路边也没有人会捡，可是周一砀可是清楚地知道，这石斧虽普通，但确实可以让一名金丹中期修士身受重伤的存在。而且既然在这个时候被刘弦拿出来，肯定有不凡之处，所以周一砀也不敢正面硬抗那柄石斧，只能用蛟角用力顶去。 一声巨响传开，甚至隐约把乌云中酝酿的惊雷声都压盖下去。 刘弦和蛟龙都感觉一股巨力从彼此间传来，让刘弦手掌发麻，蛟龙一阵迷糊。周一砀硬撑着从蛟角上传来的眩晕感，腹部的两只龙爪伸出朝着刘弦抓去，这一抓，两只龙爪之中分别闪烁起两轮骄阳。 面对两只龙爪，刘弦不得不往后退去，左掌中五指山峰浮现朝着蛟龙扔出。 五指山峰再次出现，可是在蛟龙的龙爪之下，顿时粉碎，露出后面的刘弦身影来。 “死！”破开五指山峰，蛟龙口中发出周一砀的声音，那根蛟角眨眼临近。 “山峦动！” 明白五指山峰根本当不下蛟龙，所以当刘弦停下来时，轻轻抬起右脚，而后重重落下。在他右脚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脚下扩散开来。而这股扩散开波动一传到蛟龙身上，蛟龙的身躯不由得一滞，里面的周一砀不禁一阵气血翻涌，速度也缓慢了几分。 可是，下一刻，扩散出去的波动回收。比刚才更加有力的震动直接震开蛟龙表面的鳞片，震破蛟龙的肌肤。周一砀更是感同身受，蛟龙受损，他的身体也跟着受伤。可是早有死意的周一砀怎能被这疼痛阻拦，脚下只是一顿便更加用力地朝着刘弦撞去。 看到蛟龙继续扑来，刘弦脸色终于大变，手中的石斧灵光闪烁，表面泛起一条玄妙的纹路。同时的，刘弦一身修为全部压缩至掌中，带着石斧正面迎去。 轰！ 巨响荡漾，直接把天空中的乌云推散。 一个人影倒飞出去，同时的一根断角也飞出，狠狠地插入宛城附近的一座山脉之中。而周一砀化身的蛟龙身上再也没有一片蛟鳞，露出里面的血rou。甚至的，到最后蛟龙一阵子扭动，身躯开始瓦解，化为虚无，这才露出其中周一砀的身影。 此时周一砀身上的气息十分微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陨落，但是他的双眼却万分地明亮，直直地注视着倒飞出去的刘弦。 刘弦在空中倒飞，因为剧烈的反震力，让他体内一阵翻涌，直到连续吐出数口鲜血后才感觉胸膛缓和许多。而他的右掌也因此皮肤尽裂，露出其中森白的骨头，那之前握在手中的石斧也因为刚才不知掉落到哪里去。 “混账东西！” 刘弦一理顺体内翻涌的气血，便稳住身影，双目间几乎喷出怒火。 他的情况虽然不好，但是周一砀的情况更不好，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地步。可是恰恰这种时候，才让刘弦更加忌惮。他看得出，周一砀这是在用燃烧秘法金丹而获得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用一声心血换来的力量足以将他斩杀。 “你这样做，连入黄泉的资格都没有，注定永世游历在黄泉之外。”刘弦心中的怒火消退，毕竟能付出这种代价的修士，即使彼此是敌人但也很让人敬佩，毕竟不如黄泉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值得吗？” 听了刘弦的话，周一砀并没有回答，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寿命耗尽之前，为泰炎门，为武荣扫清这个障碍。所以周一砀只是笑了笑，而后整个人飞速靠近。 “哼！”刘弦冷笑着，他虽然不是此时周一砀的对手，但是，他并非独自一人。 “于兄，你还不出手吗？”刘弦的声音响起，却让周一砀一身鸡皮疙瘩全部都立了起来。因为刘弦的话，让周一砀不得不怀疑刘弦还有帮手。 果然，下一刻，一道惊天剑气从远处传来，一个人影从远处眨眼临近。一看到这人的模样，周一砀顿时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地指着来者，惊呼道：“于......于掌门？你天雁门不是......不是已经......” 一瞬间，周一砀全部明白了过来。什么天雁门被灭，全是谎言，于封并没有死，而是反而与刘弦这个域外修士勾结在一起。 明白过来后，周一砀愤怒地质问着于封：“于封，你乃武荣修士，竟然跟域外修士合作，你难不成想要背叛武荣不成。” 于封脸色平淡，面对周一砀的质问也只是冷笑了下，回答说：“背叛？武荣的规则不允许金丹以上的存在，这才是背叛我等修士。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呢。” “你......”周一砀怒视着于封，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规则就是规则，这是万年来武荣传承下来的规则，你不服大可去走那条路，又为何要跟域外修士勾结。你这是要让武荣陷入万复不劫之地，你一声都将是武荣的罪人。” “罪人吗？”于封的平静收敛，有些阴狠地笑道：“罪人就罪人，只要我能丹化，让整个武荣陪葬又如何。” “你......”听到这话，周一砀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而他这口鲜血喷出后，用寿命和金丹换来的力量开始消退，整个人精神萎缩，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东西，你还是管好你不能入黄泉该如何吧。至于武荣的未来，由我掌控。” 于封的手按在腰间，手掌握住这剑柄，随着眼中凌厉的神色闪过，一剑拉出。 这一剑，宛如白天惊雷一闪而过，周一砀那不甘，愤怒的头颅迎空飞起，整个身躯再也无力保持腾空，跌落下去。 “这一剑，倒是漂亮。”干净利落，毫不犹豫的一剑让刘弦不禁赞叹着。 于封缓缓收回长剑，视线落到刘弦的右手上，眉头微皱地问道：“刘兄可还安好？” “无妨，修养一段日子即可。”刘弦伸出右手，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对了，现在泰炎门只剩下一名金丹修士，还请于兄出手。” “这个自然。那沈岸，我也很是怀念。只是在泰炎门中，那沈岸才最为棘手。这一路我二人且放慢脚步，待我那师弟赶上来，凭我三人金丹之力，定可将沈岸斩落。”谈起沈岸，于封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忌惮。两人算是同一时期的修士，自然斗争了无数年，彼此间也算十分熟悉。 于封的话让刘弦对那沈岸有些兴趣，他虽然很想尽快得到了泰炎门功法，但是一个老迈的周一砀就让他废了一只手，连于封也忌惮的沈岸想必更加强大。所以刘弦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于封的说法。 “如此，我们走吧。”于封也没意外，刘弦的手上定能让他不在自大，这点对于两人的合作只有好处。 “等等！” 于封刚想离开，刘弦却笑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说完后，刘弦左掌中两座五指山虚影浮现，一阵抖动后融合在一起，而后刘弦把手中的五指山峰扔出，化作一座大山出现在宛城上空，而后落下。 对于刘弦的做法于封并没有意见，的确，秦岩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谁不知道他会不会留有后手因此活下来。至于宛城那些泰炎门弟子，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山峰落在宛城中，刘弦回过头，与于封并肩而立朝着泰炎门方向而去。 宛城这里离泰炎门不远，加上要等从泽都赶来的于封师弟，最迟夜晚的时候就可以到达，而那个时候，便是刘弦来到武荣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宗门，亡。 第一个宗门被灭宗了，那么，离第二个宗门的毁灭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