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0 风

    利兰德对着外面一片漆黑的窗户，微微仰起脖子，整理着自己的衣领，系上家族信物。鬼节的舞会要开始了，自从暴动事件以后，康格里夫家族和利特尔家族急于聚拢人心，特地请了斐耳那林纳和坐落于附近的韦尔浦尔的利特尔本家的吸血鬼们，这场舞会是盛大无比。

    利兰德还不知道拉德洛宫究竟是一下子弄出那么多一笔钱来举办舞会的。总而言之，这场舞会，只要是贵族，无论是嗜仆还是吸血鬼，都必须要参加这场舞会。

    真是的，布伦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海格力斯还在他的房间里，趴在他的枕头上没有半点动静。

    “海格力斯，我要走了。如果我见到布伦特，我会跟他说你的事，你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家了，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布伦特很出色的。记得别乱跑。”

    看起来海格力斯好像睡着了。

    他本来应该在白天歇息，但是这几天他在密室里都一直睁大了眼睛安安静静躲在他的斗篷里。因为出来以后没见到布伦特，海格力斯就沮丧地飞到了利兰德的房间。

    无论利兰德怎么问他，海格力斯似乎都不愿意回忆起他在塔尔塔罗斯林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看来是要等布伦特回来。

    利兰德走到缪丽尔房间门口，轻轻地叩了叩门。“缪丽尔大人，我是利兰德。”

    缪丽尔的房间传来咚咚的响声，听起来像是在收拾东西。“晚上好，利兰德，我很快就好了，请你让奈尔斯也过来吧，我们一会儿就去二楼。”

    “看起来风平浪静，贵族都在谈论怎么处置那些吸血鬼们，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当时害怕那些民众的样子。”奈尔斯看着从身旁经过的正在聊天的贵族们。

    缪丽尔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害怕是自然而然的，正是因为他们的落魄样子，他们现在要复仇了，为了维持自己最基本的尊严，作为贵族。”

    鬼节的舞会比其他舞会要盛大多了，毕竟邀请了这么多的吸血鬼贵族们。人类贵族当然是不敢来，他们听说关于塔尔塔罗斯林的怪谈后已经被吓得闻风丧胆。这里摆满了血液，大概是上一次囤积下来的一部分，血供工会没这么快回到正轨上来，女王和众主调集了自己本家储存的血液，但尽管如此，场面依然很惊人。黑色玫瑰、白蔷薇花、白色百合、鸢尾……都交错着插在水晶花瓶中，高高挂起的吊灯珠光璀璨。

    托着给嗜仆们的蛋糕等甜点和各种西洋酒的侍者来来回回在吸血鬼之间旋转着，仿佛也跟着他们一起跳起舞来。

    缪丽尔他们远远地就听见乐声，古塔夫·罗斯米创作的舞曲的音符在空中反复飘荡着。

    从身边走过的几个贵族讨论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同一个问题，正如同奈尔斯所说的那样。

    缪丽尔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那些民众的。

    如果一个统治者要再一次证明，这个王朝是由贵族建立起来的，做出的最好、最有效的决定只能是杀了他们，正如她曾经对自己的丈夫所做的那样。

    “缪丽尔·康格里夫伯爵大人驾到——”喧嚣的声音随着通传一同响起。

    一些贵妇把脸藏在装饰精美的羽扇后，露出眼睛看着她，开始切切察察地讨论起来。“看看，她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你听说了吗，那个消息。”

    另一个贵妇斜着身子撇着脸，注视着缪丽尔走进来，靠近那位夫人的身旁耳语道，“是的，她已经……让我算算……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对吧？”

    包括一些并不常多管闲事的男吸血鬼们，都在沉默之中面面相觑。

    他们对此十分无奈，他们又怎么能完全管住自己夫人的舌头呢？而且……

    “这不对劲。”缪丽尔注意到周围贵族上下打量的目光，她的脚步不疾不徐，她镇定地对身后的奈尔斯、利兰德说道，“看起来是有什么谣言，关于我们。”

    缪丽尔的脚步越发稳起来，她落落大方、不慌不乱地走入密集的吸血鬼之中。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花瓶中一束亭亭而立的黑色玫瑰上，从桌子上挑出一杯配方血液。

    她等着女王和众主的到来，这是他们首次在二楼共同参加舞会。

    “奈尔斯，利兰德，准备好。”到时她就会知道究竟是什么是引得这般非议。

    当然，女王和众主是不会在一起跳舞的，暴乱之后，利特尔家族和康格里夫家族很快便恢复成老样子。就算是统治者，依旧属于自己的家族。

    “我亲爱的未婚妻缪丽尔，我们好久不见了。”兰德尔鞠躬，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今天的拉德洛宫可真是热闹，看起来是有什么好消息呢。”

    缪丽尔递给兰德尔一杯“精粹”，说道，“晚上好，兰德尔公爵大人，干杯。”

    “干杯，缪丽尔伯爵大人，在如此美妙的夜晚，可是有好戏看了，”兰德尔的身体略略向前倾，“又是一首新曲子，扎德拉的安眠曲，享受今夜吧。”说完，他拿着酒杯站在缪丽尔旁边，垂下眼睛瞟了一眼缪丽尔身边的奈尔斯。

    “伯纳黛特一世女王陛下驾到——霍拉斯二世众主陛下驾到——”

    “他们来了。”兰德尔斯文尔雅地微笑着，放低了声音对着缪丽尔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