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溪镇(64)
两脚上那双臭不可闻的破草鞋,居然能牢牢的抓住墙壁上突出来的石头,只听得“腾腾”两声,萧如晖佝偻着的身形就一跃跃过了余家不算矮的墙头。 就在快要着地的时候,好死不死的不知道哪个缺德仆人从墙下面拉了一泡屎,要是硬的就算了,偏偏这个仆人的肚子好像也是坏的,萧如晖一脚下去连带着泥土都蹬翻了块皮,整个人就像偷rou的野狗一样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 也不知道是不是俩门牙磕到了石头上,或者粘了一鞋的屎,萧如晖捂着嘴死命的要将哀嚎给塞回肚子里。 “我日死你娘个祖宗的!”他咒骂道。 “哪个缺德鬼做的缺德事儿?爷爷要一棍子敲爆了你的脑袋!” 可他骂完这句就又后悔了,装模作样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想着,偷摸跑到小老爷家的后院来还这么大声嚷嚷,若是刚才那两条咬人的狗真是小老爷找过去的,就瞅着你灭口的事儿,你能咋办? 跑到雇主家的后院骂着要日死他祖宗? 萧如晖此时都想薅了他这根舌头,只瞧得他揉揉双眼,还在泥地上蹭了蹭草鞋鞋底的屎,刚想凭着记忆往余归海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熊一般大小的身影,伴着压开空气的声音,像弓箭一般朝着他的脑袋奔了过来! 可萧如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一只铁手直接掐住了脖子,整个人两脚离地,被提到了半空中。 这大汉面容黝黑,大半夜的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就算是被掐住了脖子,萧如晖也能感觉得到他手心上膈应人的茧子。 他想张嘴求饶,可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但是萧如晖也不是吃素了,除了无赖,他还有满肚子阴损的打法。 就瞧得他仅有三根手指能使上力气的左手攀着大汉的右胳膊,右脚直接朝着大汉的裤裆踢去! 那大汉见状,右手的力道小了些,可还是掐着萧如晖的脖子不松手,只是一直空在身后的左手挡了过去,萧如晖见状,慌忙奋着力,右手就朝着大汉的脖子一拳打了过去。 萧如晖的右腿挨了大汉左手狠狠的一拳,就好像是整个右腿都没知觉了一般,但是他的拳头也严严实实的砸在大汉的脖子上,大汉整个人一哆嗦,萧如晖就觉得右手没了力道,整个人又用左腿照着大汉胸口就是一脚,然后像个球一般的驴打滚就滚出了一丈的距离。 “呃......咳咳....咳咳.....”大汉捂着脖子,低着头咳嗽,而萧如晖就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抬脚就想跑。 可他刚一动弹,就瞧得大汉不再咳嗽了,他揉着脖子,两个眼睛像是索魂的灯笼一般,直勾勾的瞅着萧如晖。 “不打!别打别打!” 萧如晖瞧见,一屁股坐在地上,死命的嚎了起来。 薛刚烈一瞅着,顿时就有些懵了,一大老爷们,打不过跑都能理解,怎么和个屁大点娃子一样,被偷了糖人就坐在地上哭? 可懵归懵,少爷家半夜后院混进来了一个脏兮兮的人,怎么说怎么过不去,就刚才打他喉咙的一拳,这个乞丐就不是个孬种。于是他两手攥成拳头,藏在后背,也不管萧如晖再怎么嚎,他那双大脚一点点的挪着,朝着萧如晖靠近过去。 “站那儿别动!” 萧如晖也不傻,再怎么装模作样的嚎,他也能看着这头熊的那些花花肠子。 “你是何人?深夜擅闯我余府......”“哎妈呀!冤枉啊!” 薛刚烈剩下的话被萧如晖一嗓子噎了下去。 “我就是来找小老爷的!” “小老爷?” “就.....就你家那个当家的后生.......” “呵.....你这个乞丐,别仗着自己有那么点手段,乱放狗屁,见我家少爷,你凭什么?” “凭什么.....不是,你家小老爷要我去杀前院儿老地主的,他说要给我钱......” 萧如晖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巨响,像是木头板子磕断在石头铺成的台阶上一样,还有那熟悉的叫骂声,萧如晖一个健步,好像腿也不疼了,奔着那声音就跑了过去。 “孙子!”薛刚烈瞧见了,一声大骂。 ———————————————— “他妈让你垫猪皮!” 一身的冷汗,后怕,心底里的担忧,到头来成了充斥他一脑子的怒火。 尤其是瞧见俩个下人这般模样。 “垫猪皮!垫猪皮!” “老子要把你打成个猪皮!” 两个仆人一个跑在前面,一个兜着后面,余归海举着板子夹在中间,瞅着就像是谁家孩子从哪儿玩老鹰抓小鸡一般,只是这老鹰太惨了些,被母鸡举着板子在当院儿里赶。 余归海跳起来就是一板子,跑在前面的仆人一个滚地,滚的远远儿的,躲开了这一板子。 板子狠狠的砸在台阶上,断成两截,余归海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朝着台阶下面滚了过去。 兜后边的仆人见状,赶紧一把抱住这个晚上有些精神失常的少爷。 “你给我滚!”可余归海不仅不领情,反而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那么大块的猪皮你看不见?” “到头来给我装什么忠心?”说罢,他拎着拳头又要去追兜后面的仆人,就等着先头跑的仆人赶紧回来再兜着他家少爷的身后,到时候摔坏了,他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小杖受大杖走,孝道嘛。 身为仆人还是要懂得这番道理的。 可余归海还没追过去,就瞅着一个漆黑又带着恶臭的球直奔他面前,然后扑通一下趴在地上,两手扒着他的双腿,那哭号声就像是野猫叫春一般: “小老爷啊!可苦死我了!” 萧如晖没翻墙的时候还盘算着怎么吓唬吓唬这位小老爷,可翻墙了之后,心想着又不能跟钱过不去。 “这谁?”余归海诚然被吓了一跳,他刚想抬脚就朝着这脏球的脸踹过去,可发现自己两条腿都被脏球的类似于手臂一样的东西给扒着,动也动不了,他慌头的像四面八方瞅去,除了站在一旁装作发抖的两个仆人,就剩下熊一般的薛刚烈踩碎了一块青石板,跑了过来。 “先生!”余归海大喜。 “先生快帮我把这厮弄开!” 恶臭熏得余归海不想多说话,他只能一个劲儿的比划。 可脏球这时候慌忙抬起头,撩开头发露出他那张满是血迹和污泥的脸: “小老爷!是我啊!” “就是您让我去杀........” 萧如晖还没说完,余归海气急,一拳头就砸在萧如晖的脑门上。 这一拳头砸的萧如晖没了动静,他闭上嘴不再说话,也砸的薛刚烈停下了脚步。 “你们两个,给我滚!” 余归海指着两个仆人,大声责骂道。 两个仆人见状,连忙大声道谢,然后灰头土脸的就跑远了。 “老前辈.........”余归海深吸一口气。 “要不先去洗个澡,咱们待会儿再说?” “不用不用!急事儿快解决!”萧如晖还抱着余归海的双腿,嘟嘟喃喃的说道。 “少爷认识他?”薛刚烈见状,才问道。 余归海没有回答,他盯着地上的萧如晖,过了会儿才说的: “咱们进屋说罢,我得换条裤子。” ———————————————— “老哥,准成不?” “哈.......” “问你个事儿,以后的活儿,钱是少不了你的。但是你要敢动什么心思.....” “放心老哥!咱都晓得。” “那你可得记着了,门外肯定有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盯着,咱们不比他们有排面,咱们的怂着,一直都得怂着。受得了吗?” “不干下人的活,什么都好说。” “那可说不准。” “额.......” “怎么?” “没事儿.....不过老哥,给我透个底行不?” “你说,什么底儿。” “老哥你是给宫里哪位干活的?” “哼.....宫里还有哪位?” “那我不用.....” “你小子!宫里有不是只有太监。” “啊?” “还有宫娥啊!” “哦!对!老哥你瞧小弟我这脑袋!” “诺,瞧见没。这是咱宫里的腰牌。只可惜我这么多年了,也没进过宫一次,唉......级别太低。等新头领下来了,我也去给你要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