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宿敌
残阳终于还是落了，遍地黑暗，奇象显现。 泯云有些惊讶，这又是什么？ 同时看到它们的还有林枫二人。 地上冒出带刺的藤蔓，似一只只紫黑色的触手，慢慢连成恐怖的丛林，从上方连在一起，覆盖整个泯云谷。 不止是丛林，这里更像是座暗无天日的囚牢。 藤蔓方术。 拔地而起的藤蔓四处疯长，刺破了房瓦屋檐，无声地穿透着生命。 造怪物的青年也走出来，摸摸自己的短刃。 “可以开始了。” 随后身影消失在密布的藤蔓中。 只是他的判断有误，到泯云阁才发现守着的只有顽强抵抗的泯云，视野受限，再去找也有些麻烦。 “那就拿你开刀。” 在惊异中苦苦挣扎的泯云被挡住视野，未注意，银白的刀刃就刺入了他的肩膀，鲜血直流。 忍痛回击，却连点影子都未摸到，他还是老了。泯云又被身后甩来的尖刺荆棘刺伤。 四下的藤蔓加上飘忽的刃影令泯云不知所措，很快遍体鳞伤。 藤蔓上还带着毒液，刺入皮肤，不断渗入血液。 灼烧的感觉遍满泯云全身。 “阁主还记得我吧？就这点本事了么？我先走了，让方术陪您玩，祝您玩得开心。” 这凄声音是那样熟悉，但冰冷得已无法分辨，显得十分陌生。 藤蔓隐晦了夜，也映出这少年身上透出的黑暗。 ...... 刚才的打斗中，他蓦地看到了林枫孤立无援的身影，伤了泯云，该轮到林枫了。 藤蔓方术中，林枫也只能躲着尖刺，尽可能找更开阔的地方来解决这些怪物，跑动之间，撞上了刚伤了泯云的青年。 “林清？！” “正是。” 林枫打量着面前的这人，眉头紧蹙。 “怎么能让我们林二公子狼狈死于我的小作品呢？那可太难看了，还是我来亲自送您上路，以报您对我的恩惠吧。” “呵，你不配和林家人说话，忘恩负义的家伙。” “论血脉，我可比你纯的多了，你最多算是个杂种，我才是嫡子！” 他顿了顿。 “论功力，我完全可以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拿把剑就以为你是武侠了？你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废人罢了，我才应是被寄予期望的那个！” “赶你是你违了族里的规矩，是老爷子的决定，是你活该。” “呵，废了你也是我的决定，该你倒霉，下一个就是老爷子。” “你这样只会更对不起林家。” “无所谓了，林家算什么，我会让所有毁我前程的人付出代价！” ...... 很久之前。 林家由林少主林潼主持，家族正是辉煌。后来，林潼有了两个子嗣，即赫赫有名林家两公子。 大公子林清，二公子林枫。 长子林清是难得一见的才子，文武双全，名扬四海，慢慢成了林家的新门面，承了父亲林潼的荣光。 二公子林枫一心习武，荒废了不少少年时光，一事无成。 族中偏爱二公子，尤其是父亲林潼，常将林清赢来的荣誉赠予林枫。对外更是这样，渐渐把林枫捧得居高自傲，淡漠了林清的光辉。 外世不知实情，舆论将林清推上风口浪尖，传成了林清无才偷功，林清无奈，在外面解释不清，在族中无人在乎。 他也曾和林潼闹过，吵过，得到的是颠倒是非的回答，似乎一切本就是林枫的。 林枫虽刚愎自负，但也有了些灵光，渐渐成了器，能应些名号。 但其实与林清比起来，他差太远了。 林清的不平让他失了信心，心里的天平失了中间的轴。 后来在家中大闹一场，杀了林枫的几个家仆，忍住没对林枫动手。 这事惹恼了林潼，愤怒之中，将林清彻底逐出家门。 林清对这些也不在乎，对他，林家的有无都已无所谓。 更可笑的是，林潼对外宣讲时，为保全脸面，说成是大公子联内媚外，不成一器，遂逐出家门。 林清越来越不解，他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他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却偏偏被逐的是他。 世道不公。 后来的林清到泯云阁求师被拒，落魄之中，青玄收留他，引荐进入师门学习方术。 青玄对他出奇的好，不少方术是青玄教他的，他的生活也被打理得很好，远比在林家受气要好。 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无话不谈。 知道了林清身世和境遇，更让青玄感兴趣了，他们能一起做的太多了，算是志同道合。 青玄就是和林清一起窃取禁术，一起偷偷练习，被发现赶出师门，也是两人一同策划杀了恩师。 之后，林枫和暮云陆续从师泯云阁，两人早早在泯云阁布下天罗地网，为每个人安排好了死法。 今日，月已经出来了，只是谷中无人能赏到。 时日已到，该收网了。 ...... 林清也不急着动手，多了从前没有的沉稳。 “这样吧，我来看我们的二公子来泯云阁有无长进。你若是伤了我，我便收了这方术，输了你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和整座泯云谷，我会多找些人为你陪葬的，怕黑的二公子。” 林枫没有选择，只能应战。 挥剑斩去，却也是连一点影子都没摸到，只能看见他的影子闪烁飘忽，雪白的刃泛着血光。 雪白的刀刃在林枫身上不断绽开伤口，撕碎皮肤。 即将被击倒的林枫找到他出刀的犹豫，剑芒直指咽喉。 “你赢了。” 林清似乎不再抵抗。 “才怪。” 被剑芒刺破的，只是刻影。 体无完肤的林枫倒下，扶着地，惊诧地望着他。 “二公子就学了这点东西？只学会了挨打和求饶嘛，不成一器的废物！你输了，一败涂地，你们的末日到了。” 遮盖天空的藤蔓向下压，覆盖大地的藤蔓向中心聚拢，空间被不断压缩，令人窒息的黑暗愈发深厚，紫红的血光洒满泯云谷。 整座泯云谷就要毁于一旦了。 林清在藤蔓中惬意穿行，从缝隙跳出，在云影遮盖的月下看着被毁灭的泯云阁。 他脚下的沙也净是毒刺留下的毒液，唯独可惜的是他这几日的小作品也没能逃出哪怕一只，全权消散在毒刺下。 末世的气焰嚣张地宣扬。 无论如何，泯云阁不复存在。 大致一点生气都未留。 云影越来越浓，彻底遮住了夜月，黑暗中唯一的清辉也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