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宿命
藤蔓压倒泯云阁，玉碎瓦裂。 生命被无声穿透，幽暗的深谷铺满藤蔓，藤蔓下是绝望的死亡。 ...... 暮云那边也不容乐观。 被黑影团团包围的他只能勉强看见自己的寒剑，蔓延的冷光被黑暗吞没，月影也全无。 同时面对如此多的方术实在困难，必须逐个击破。 青玄也给他留了这点机会。 虽两次都差点死在大意上，青玄更加谨慎对待眼前的少年，但还是想慢慢折磨他，最后了结，以解心头之恨。 怪物，刻影，行尸走rou蜂拥而上，毒雾也渐渐盘旋蔓延至暮云身边。 甘等死路一条，不如向死而生。 这是寒剑的宿命。 寒光再次闪烁，冲散了身边的一片怪物，暮云踩着带着恶臭僵直挺立的尸骨，白影在空中飘忽闪动。 他的脚步轻快灵动，怪物不及反应就已经消失，但这样，体能消耗得更快。 青玄不动声色，只是在远处看着，等待着白影被黑潮吞没。 白影染上越来越多的抓痕，冷光的不停闪动，寒剑的不断挥舞，终于解决了那些难缠的怪物。 接下来是刻影。 不同以往，这些全是青玄本身的刻影。若是解决了他们，说不定能伤到青玄。 这些家伙更加难缠，汇了青玄全身的本领，各司其职，挥剑抚琴。 四面的琴音和剑的呼啸声不断碎裂身边的空气。 混乱之中，剑气先掀了那些琴，消散了纷扰的琴音，减免了头痛，去除了最大的后顾之忧。 寒光又闪，比之前黯淡些，但还是一瞬间冲散刻影，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也的确如暮云所想，刻影的瞬间消散给青玄的精神不小的冲击，青玄脸上满是痛苦。 最后处理身后的行尸走rou。 它们的移动僵直缓慢，暮云利用速度优势不断在尸潮中穿梭来回，大多数尸骨没转过身就已倒下。 这方术其实不强，只是繁多而令人作呕。暮云也几乎举不动剑了。 逐渐可见的山野没有月光照耀，显得黑暗幽邃，遍地的尸骨盖着草地，不见花草，生机被掩埋。 只剩幽深的林冒着幽绿的雾，这也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其他颜色了。 不知寒剑能否应对毒雾，先躲为上。 疲劳负伤的暮云没有第一时间去威胁青玄，而是在山坡穿梭，隐藏身影，等云影散开。 还没等到云影散去，青玄自己上前追击暮云。 暮云也早有预料，稍一移动位置，背后出剑，反客为主。 出剑之后，是痛苦的呻吟。 呻吟过后，是放肆的冷笑。 “第二次让你觉得有机会杀我了，可惜，就凭你还不够。” “老一辈世仇何必要你我来报。” “世仇早已流传，你我的恩怨更为深厚。” “愿意的话，可以和谈。” “和谈？你还真是可笑，你去跟那些死了的人谈吧，他们也许会理解你。我只会用你的血祭祖。” 仇怨已然蒙蔽双眼。 身上的剧痛也没能掩住他的戾气，青玄，只想报仇。 ...... 多年前。 青玄的父亲青陌是极伟大的方术术士，精通方术，也从未沾染禁术。 树大招风，惹人嫉妒，受人憎恨。 天妒英才，不明所以，颠倒黑白。 有人刺杀，有人陷害。 刺杀倒是无妨，当时的青陌，几乎无人能敌。 而陷害者对他则众说纷纭，渐渐与禁术扯上联系。 主要还是因为窃禁术的青玄....... 青陌并不在意。 可他的漠然反而助长了舆论，谣言越传越远，众多的贤者和侠客寻当时的世第一人，也就是暮云的父亲。 众人求他除了青陌，免患免灾。 来找暮云的父亲的人越来越多，迫于无奈，他还是出手了。 暮云父亲的性格更为冰冷，显得淡漠人情，见到青陌后并不多言，剑锋直指，青陌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受了重伤，带着青玄狼狈离去。 不久，青陌重伤死在荒郊野岭。 尚且年幼的青玄亲眼看着父亲的生命流逝殆尽，父亲痛苦的样子他历历在目。两家就此结仇。 青玄苦学方术，没过多久就去报仇了。 用许多格挡的方术短暂挡住暮云的父亲，用刻影方术差点要了暮云的命。 报仇虽然失败，周密的计划让他成功脱身，也给暮云留下不小的阴影。 世仇就这样流传下来，青玄一直酝酿着这场沉积已久的复仇。 ...... 如今，他做的铺垫慢慢显现，遍体鳞伤的暮云也印证着他的成果。 当然，他还有最后一个伏笔。 暮云感到腰上一阵剧痛，腰上的伤口被灼烧般扩大绽开，正是之前中毒的那伤口，寒剑也只是愈了伤口，毒始终在其中积累。 皮肤不断溃烂，钻心的疼。 剧毒渐渐遍及全身，黑色的血大片渗出。 毒血方术。 “这是赠你最后的礼物，好好享受。” 他也提着剑，带着诡笑向面色狰狞暮云走去。 云影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散了，死寂的月光照着靠近暮云的剑，剑上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眼前愈来愈模糊，连月光也无法照进了。 他还是倒下了，面色如月光惨白。 寒剑改变过很多人的宿命，留下许多仇怨，却在一把不知名的剑下黯淡了寒光。 寒剑不再改变任何人，但它有自己的宿命。 宿命欲催英雄瘦，不改天命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