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院长
吴道舒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这院长,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这算怎么回事? 要说起来,这青牛书院的院长还是吴道舒的本家——如果两个世界的“本家”也算本家的话。 名字也很霸气,姓吴名干字伟长。 人如其名,其人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目若铜铃,鼻直口方,即便是盘坐在榻上,也好似龙盘虎踞,说是文人更肖武将。 再想想自己刚才进来时,在房门外看到的两把巨大的石锁…… 吴道舒越寻思越觉得自己这个入学的决定做的好像有那么些许的草率。 现在反悔应该还来得及吧? “吴道舒?” “是。” 吴道舒忙不迭的应声。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不然他怕挨打。 “将我青牛书院学子气吐血的那个?” “呃……是。” 这是青牛书院的传统吗? 怎么学生、老师提的问题都这么让人难以回答。 吴道舒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这节奏不太对啊,老头这是话里有话啊,莫非那赵避和这老头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吴道舒也不太确定刚才是怎么回事。 想想当时在虚时亭,脑袋一热就上去和赵避争辩了。 这根本不符合自己一贯苟,不是,不符合自己一贯低调做人的人生信条啊。 人家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无论做什么,自己都没有资格去评判。 就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倒过来也可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当时就好像内心自己因为上一世对宋朝的厌恶,而对极其相似的宋国恨屋及乌的情绪蓦的被放大了,以至于做出了有违自己平时习惯的举动。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想着自己都说出来,痛快了,整个人身心舒畅。 可现在再一想,自己的情绪被莫名其妙的影响,从而整个人的行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人cao纵,玩弄于股掌之间,吴道舒只觉地不寒而栗。 这种不知不觉中被人掌控的感觉,吴道舒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瞥了眼一旁的宋仲书等人,一个个的站那笑而不语——装什么高人啊! 吐槽归推草,不过这几人这个表情,是不是也意味着……问题不大? “咳咳,那个院长,吴贤弟的入学……” 终究还是老好人宋仲书开口,替吴道舒缓解了尴尬。 “可以啊。” “您这是通过了?” “只要能通过考核,老朽这没问题。” “可是入学考核在每年的三月,这才二月份,还得等一个月呢。” “这就不是老朽的问题啦,谁负责考核你们找谁去。” “可是……” “可是啥啊,别跟这碍眼了,老夫今晚还约了绾绾姑娘喝酒抚琴、吟诗作对,没空和你们扯闲篇! 你们几个年轻人跟我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这浪费时间,你们过意得去吗?啊?” 老头跟几人面前一顿喷,嘴边的胡子都飘起来了。 “绾绾?” “姑娘?” 显然,李鱼抓住了重点。 只是他这揶揄的语气……吴道舒真的很担心他被恼羞成怒的吴院长打死。 你说这要是真动起手来,他是逃呢,逃呢,还是逃呢? 偷偷瞥了一眼门口那俩大石锁……那是真打不过啊! 庆幸,吴道舒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老头子虽然生气,但是最起码还记得自己作为青牛书院院长的底线——毕竟真要打死人了,下一年的招生工作就不好做了。 招不到学生,谁交束脩?没有束脩,上哪搞钱去和绾绾姑娘喝茶听曲? 忍……那也是不可能忍的! “怎么啦!绾绾姑娘怎么啦! 不就是老夫年纪大了点吗!怎么,年纪大就没人权了吗! 我们情投意合,我们是真爱,我们碍着谁了! 一群凡夫俗子,我堂堂青牛书院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么些个愚昧的东西! 方衡,就你这还狂士呢? 你原本的狂劲儿呢? 你倒是给老子狂一个啊?啊? 哦,合着无关紧要的你重拳出击,真到了要和礼教抗争的时候了,你就偃旗息鼓? 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类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呸! 你丫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无缘无故被喷成孙子的方正平一脸懵逼——这他娘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话是李鱼说的啊,您喷也该找他喷去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没想到这老头还整了段忘年恋,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吴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啊?” “我是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诗!” 老头以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速度,从榻上起来,光着脚来到吴道舒的面前,按着吴道舒的肩膀一顿乱晃。 吴道舒感觉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有飞出去的风险。 “哦哦哦,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这句诗是你做的?” “啊?哦,应该算是吧……” “什么叫应该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那……是!” 吴干低头看着吴道舒,魁梧的身形笼罩下一片阴影,压迫感十足。 “好!吴小子你听着,现在开始这句诗是老子的了,而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青牛书院的弟子了,谁要是不同意,让他来找老子!我说的!” 说罢,不容吴道舒分辩,便将一群人赶出来,关上了门。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猥琐的笑声从门后断断续续的传来。 “嘿嘿嘿……嘿嘿嘿……” 看着紧闭的大门,吴道舒不由有些遗憾。 “其实我这里还有一首诗,你说我要是也送给院长,院长是不是能多给点东西。” “什么诗?” 李鱼等人一脸好奇。 毕竟刚刚吴道舒一句诗就完成了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云映啊,愚兄几人错了。” “行简兄,无缘无故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应该等到走远点再问你的。” 吴道舒还想再问为什么,只听砰的一声,院长室的大门轰然大开,然后一声怒骂传入耳中。 “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飘”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