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危险的遗产（一）
经过起码有十层楼的楼梯后，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铁门，旁边有一个按钮。 “你们两个，往后退一步。”顾心柔认真道。 我们依言照做，顾心柔才按动按钮。而一声活塞推动方块的巨响之后，我和明丽原先站的地方，已经被三个活塞牢牢地占据了位置。要是刚刚我和明丽还在原地的话，现在肯定就已经被嵌到墙里了。几秒后活塞缩回，而那道铁门也猛然弹开。 “前面是个迷宫，你们跟紧我。” 这一个迷宫可以说简直是地狱级难度的。说起来有关迷宫的知识好像还是我教给顾心柔的，不过她肯定算是出师了。首先，这个迷宫无法使用左手或右手定则，也就是扶着一边手的墙一直走下去这种方法。这种方法是笨，但只要肯花费时间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在面对非单连通结构，也就是有回环路的迷宫就不管用了，因为这样会把人带进无限绕圈的麻烦中。很不幸，这一个迷宫就是如此，一路走来至少有三四个回环路，而且属于必经之路。不仅如此，很多路口处还有必须触发的机关，触发后会导致迷宫路线改变。而唯有正确触发机关，才能够找到出口——但仅是第一层的，是的，这是个多层迷宫！每一层迷宫间由下行的墙梯构成，通常是昏暗无比。 来到第二层，一开始就会遇到一个致命惊喜：昏暗的垂直梯口下方，一个石质压力板静静等候着，而它的好伙伴墙边的一排发射器，则满载着箭矢要给不速之客一个死亡大礼包。其余则与第一层类似，甚至机关会更复杂难懂，往往也伴随着错误时降临的致命威胁。 三四层与第二层也类似，不过面积倒是越来越小。或许这是一种变相给人休息体力的方法，因为马上来到第五层十分奇葩。准确来说，这一层并不能够叫做迷宫，而只是一圈套一圈的回环通道。而在触发了入口处的机关后，必须在指定时间范围内到达终点，快了或慢了都必须回到起点从头再来。考虑到即使像我们三人一样，不做任何尝试以合适的步伐来到终点，都需要至少三刻钟的时间，如果有谁想要尝试出正确的时间来，不花个几周绝难做到。 对了，别想着在迷宫中挖掘出一条通道，任何这样的尝试造成的缺口都会被机关快速补齐。 即便是顾心柔十分熟悉这迷宫的路线，也花了两个半小时才带我们走到基地内部，换了其他人不被困个十天半个月休想有一点进展，而且很大概率会丧命在那些层出不穷的机关中。 途中我了解到，这个迷宫实际上并不是她建造的。虽然想法和具体机关的设想是她设计的，但动工的却另有其人，不过究竟是谁顾心柔倒是闭口不谈，说是要保护客户隐私。 在穿过一堵整整三米厚的黑曜石墙后，顾心柔随手把门一关。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间准备极其充足的避难所，床位就有十几张，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存储了十五个人使用三年的量。像是解闷看的书籍也摆满了好几面墙的书架，甚至还有一台唱片机和一箱子的不同唱片。当然，这里也不会少了装备。储藏室里有很多工具和狩猎用的短刀以及一些皮甲，不过既然是狩猎用的短刀，当然对杀怪斩敌就没用了。 当然，比起这些，更引人瞩目的则是一旁紧闭的侧门上方，牌匾所书三个大字“魔法坊”。 “好了，”顾心柔张开臂膀，“这就是我的基地本体了。” 我对顾心柔的基地倒是兴趣不大，而且我很明显可以发现，这基地很多显然都得益于我给她闲暇时捞的知识。倒是一路上她都让我转述史诗让我有些在意，于是问道：“那宝藏，和远古遗民有关？” “我得到的情报显示，这些宝藏很可能有着那所谓‘召唤术’的秘密。” “这‘些’？”我捕捉到了关键。 “是的，埋藏着宝藏的地下神殿地址，这一类的情报我已经转手五条了，别说价钱上还挺高。” “这第六个，应该是你自己先找到的吧？” “嘻，”顾心柔笑着摸了摸头，“拿到宝藏再挂出情报售卖，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嘛。” “你啊……”我一时颇有些无语。 “心柔姐，我们现在就去探宝吗？”明丽两眼放光道，显然十分期待那所谓的宝藏是怎样的。 “差那么几十镐子吧……”顾心柔喃喃道，扔出两把铁镐到我和明丽面前，“跟我来。” 看着她走向一道侧门，明丽问道：“哥，这是？” 我一边捡起镐子，一边摇头苦笑道：“这家伙……还真卖力啊，捡起来吧，咱们有活做了。” 虽然明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捡起了镐子乖乖跟在了我和顾心柔后面。瞥了眼一望无际的狭长隧道，墙体上插着的长明火把勉强照亮了通道，使这里没有出现怪物的危险。我紧赶两步，与顾心柔并排走着，问道：“这隧道你挖了多久？” “冬天的时候这底下可比上面暖和多了。”顾心柔淡然道。 大概走了半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尽头，正如地下常见的，完整的岩体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明丽在这种时候倒是当起了乖乖女，只是看着我和顾心柔两人卖力的挖掘着，却基本没怎么出力。 正如顾心柔所说，我们只花了几十点镐子耐久，就见到了一面有着繁复花纹的石砖墙。挖开周边阻挡的石头后，发现了一个拉杆和四个展示框，显然四个展示框便是那四颗宝石该放的地方。随着四颗宝石归位，一旁的机关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分富丽堂皇的宫殿：石英作为一种难以从石头中提炼的物质，在这里却成为主体部分。一旁的墙体上有着各种矿物块作为装饰。铁块和铜块算是比较常见的，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些金灿灿的部分——那竟是金块，而且目之所及便有五十块之多。但这些金块还不是最贵重的东西，更令人吃惊的是，宫殿中央一个像祭坛的区域中，竟有九块钻石块作为底座！而台座上则是一本在昏暗环境中，闪着幽幽紫光，不知有多久历史的书。虽然给书附魔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种对经验的浪费（听说可以把书上的附魔转移到装备上，但是那样未免太过费事），但附魔却不失为一种对书的保护，附魔书几乎不会在岁月流逝中受到什么损伤，是保护珍贵典籍常用的手段。 不过书内有什么内容暂且不论。长明火把在我们闯入后，就被一一重新点亮。借着不算强的火把光亮，我们收集到的财富已经十分吓人：用于装饰的金块整整百块、祭坛底座的九块钻石块、宝箱中的二十几瓶功能各异的药水原液、以及机关制作所必须的红石粉好几百份。而要不是有一半宫殿都在岁月之中被消磨不见了，这个数字还会增长。幸好我和顾心柔都有储物空间，加起来一共五十四个位置够用，不然我们就得担心会不会在回程途中累趴下了。因为即便方块类型的物品在掉落物状态下，重量会轻上万倍（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不要疑惑），这些宝藏也会有数百公斤重，根本就不是徒手能搬运的。不过既然有储物空间就不用担心重量的问题了，毕竟无论任何物品有多重，装了进去重量都只是区区一个零而已。 先让顾心柔去收取矿物块，毕竟是人家先发现的地方，虽然我也对这么大一笔财富动心了——这期间我还得拉住兴奋得吱哇乱叫的明丽。 “哥，你就拿两块嘛~”眼见我死死拉住她，明丽撒娇道。不过我不为所动，道：“人家发现的地方，当然是人家先挑东西。” “可是，要是没有哥帮忙赢了比赛的话，心柔姐不是也打不开这里么？” 我正想呵斥明丽时，却见顾心柔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开口道：“你老妹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分你一半东西怎样？” 最后顾心柔也是硬把那些金块钻石块一块接一块的塞到了我手里，呲着牙叫我收进储物空间里。我拗不过她，就照做了，不过说实话兜里一下多了这么多财富，说不高兴是假的。这一笔财宝收入囊中，想必就想买什么买什么了。 顾心柔手中已经捧着那本古老附魔书了，不过她越是看眉头就皱的越紧，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把书递给了我。我接过之时还以为是书内没有想要的内容，看了一眼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有没有想要的内容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看不懂。这本书我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包括人族在内的百族所书，因为书中的文字与百族文字有很大的区别。百族文字要么就是表音，比如大部分兽族所用文字，或者是表型，人族所用的文字就是代表。但这本书里的，如果它们真的是文字的话，与表音和表型文字都不同，看上去更像是一些十分抽象的几何图形。每一个“文字”都十分繁杂庞大，起码由上百个笔划组成，这导致一页纸根本装不下超过十个字。而且这些“文字”从不同的角度或眼光来看，又有不同变化。线条虚实、曲直、粗细交错，而且很少能看到重复，似乎是一个“字”就有一整个词或句的意思。如果这就是远古遗民的文字的话，那么他们学写字的孩童未免也太惨了。 “怎样？能看懂吗？”顾心柔凑了过来，好奇道。 我苦笑一声，没有言语。 难道远古遗民和人族交涉那么久一点语言上的成果都没有？我如此想着，加快了手上翻页的动作，终于在最后原应是空白的一页上发现一行后加上去的人族文字：学究金用阅，已明些意。 我肯定这一行是后加的，是因为这一行和前面的文字书写所用的笔不同。人族这么多年来虽说因为各种法术的帮助，各方面的事项比较便利，但还是进展了一定的科技——百万年前可没有钢笔。 冠以“学究”二字，这金用又是谁？还说已经弄明白了一部分的书中内容？ “不知哪个叫金用的，已经来过这里，却没动那些财宝，唯独读过这书后留字走了。”我收起附魔书，下了定论。 “嗯……”顾心柔沉吟，但最后还是笑道，“这样更好，便宜我们了。” 明丽已经站在门口，看起来有点不耐烦。此时却突然听她颤声道：“哥，心柔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音？” 怪声音？先前我和顾心柔又是翻宝藏又是交谈的，倒真没注意周围的动静。现在静下来一听，除了我们三人正常的呼吸声，似乎还有一种“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骨头摩擦……等等，这个声音莫非是…… 听到“呼”的破风之声，我来不及思考更多，几乎是本能的向前一扑，就把顾心柔送到了廊柱后的安全区域。只不过当我面朝下的倒在地上，同时感觉到身下的柔软和背后的穿刺之痛时，我就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顾心柔正要将我狠狠推开，头一侧却看到了正插在我右肩上的箭矢，面色变恼为惊。她手上也不再用力，而是上半身发力坐起，将我轻轻扶起背靠廊柱坐下。大概是因为箭头堵住了伤口，我并没有感到血液涌出，但是却失去了对右肩右臂的掌控能力。我咬牙道：“对面廊柱后面的墙角，暗处有一只骷髅。” 明丽看到我中箭则已经转头溜了，并没有进入骷髅视野。她是安全的，这样做也是我教过她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战斗力的她只会成为累赘，跑开了至少意味着不用照顾她了。而我右肩中箭，也不用指望我的左手能突然爆发削死骷髅。 这样一来，就只能交给顾心柔解决了。只见她先是探出头去，确定了骷髅的位置，随后一个弹射起步就猛地冲了过去。虽然骷髅压根连耳朵都没有，但它还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立马转过身来，手中的弓箭已然蓄势待发！ 说时迟那时快。像是早预料到一样，顾心柔往左前方跨了一大步，当她左脚跟上时，那一只箭就已经稳稳插在她原本身后的石英墙上。而不管是百族还是怪物中的骷髅，作为弓箭手，在射出一箭后往往是对己最危险的时候。骷髅当然不懂得变通，于是只是傻傻站着。顾心柔右手一张一合，一柄三尺短剑就已出现在手中，对着骷髅的腰间就是狠狠一削。 正常的骨头架子吃这一击，肯定是散落一地了，但是骷髅啥事没有，根本就像是劈了个幻影一样。怪物们那种不死不休的劲头，比各种奇异危险的能力都要难缠的多。正常的战士会受伤会疼痛会退缩，它们不会。 这不，吃了这一剑的骷髅一步都未退，又拉起了弓。趁它弓未拉满之时，顾心柔一声娇喝高举双手，剑身下压给它的头盖骨来了个对半开。 右肩中了一箭，战斗经验还颇少的我，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观察四周。而当我又听到一声箭矢击中地板的声音，我就知道，大局已定了。顾心柔没有再给它射出第四箭的机会，大开大合的挥出几剑，就让它骨架散落一地化作灰烬消散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我和顾心柔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另一个角落又传来了几声僵尸的闷吼，随即就看到三只僵尸从阴影之中现身。在狭小的空间中与它们战斗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顾心柔只好拉着我直接跑路，路上遇到明丽也一块叫上了。 跑了有一刻钟的样子，确定那三只僵尸短时间不会追上来之后，我们就地在隧道中盘坐下来。气息喘匀后，顾心柔凑过来，拿出了纱布之类的医疗用品，还有一瓶瞬间治疗药水原液和六瓶清水。见她把手往我背后伸去，嘴中道：“忍着点。”随即她也不等我回应，便伸手拔出了那只箭。伴随一阵疼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但很快就逐渐减缓。那只带血的箭矢被她扔到一旁，随即又听她道：“上衣脱了。” 我明白她这是要处理我的伤口，于是乖乖照做，实话说在一只手使不上劲的时候脱上衣倒还真费劲。将药水原液均匀稀释后分到七个瓶子里，顾心柔瞄了眼我的伤口，道：“还好，只是伤到了皮rou，骨头和脏器没事。” 清水冲洗之后，她又往伤口上倒了两瓶稀释后的药水，裹上纱布，这样就算是处理完了。 我一时好奇，她那储物空间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但没有出声。 明丽凑过来正想询问我的情况，却被一声嘶吼打断——这些东西到底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