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与黑
“现在开始点名，井川优菜。” “到！”女孩举手。 “山本熊大！” “到！赛赛！”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长泽理序！” “到！” …… “源稚生。” 教室无人应答，看着花名册的老师皱了眉头，再喊了一次。 “源稚生！”女教师猛地抬头，原本属于源稚生的那个窗边的位置此刻却被一阵一阵飘起的窗帘占据。 教室里所有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怯生生的嗓音响起。 “老师，源同学他马上要去东京上学了。” 另一个男生立刻想起什么似的：“今天早上碰到源君，他让我和您带一句话……”男孩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说什么？” “我今天要翘课。” 这是源稚生的第一次翘课。 鹿取镇外围着层层山峦，常常有飙车的小青年在燥热的仲夏，在这些盘山公路上上演着速度与激情，而冬天一切萧瑟，鲜少有车会在鹿取的盘山公路上行驶。 然而，此刻，一黑一红两辆摩托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在寒意料峭的冰雪路面上开到这个速度，要是被旁人看到了一定会把“疯子”二字脱口而出。 本来打算租车的，但是真的到了车行的时候，两个男孩都被这些车吸引住了，在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源稚生选择了红色的雅马哈劲飚200，源稚女选择了黑色雅马哈劲豹150。 虽然说这两辆机车都不是正宗的赛道车，但是在鹿取这个小镇，却是为数不多能感受到速度的方式了。 冷风似刀，源稚女一直跟在那辆红色的机车后面，明明是性能相差无几的机车，却总是有那么十几米的差距——即使他把速度拉到了安全线的周围。 源稚生的背影是那么挺拔，无论做什么都那么挺拔，就好像天下苍生都与他息息相关，即使只是站在那里都如同灯塔，女孩们都喜欢他，男孩们都想成为他…… 源稚女也常常会想，要是成为哥哥就好了。 看着两台机车之间的差距，源稚女的心里腾起不甘。仪表盘上的数字上升。 什么都不如哥哥，难道就连驾驶摩托车也要慢他一拍吗？ 源稚女脑海里响起这句话后下意识的回答，“不，我不甘心。” 这句话好像是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在他心里留下了印子，源稚女猛拧油门，不管安全，全速驶离安全线。 然而越是拧油门，那辆红色摩托车却越来越远，眼前不知为何也越发模糊，冰天雪地中的颜色越来越淡，远处传来人声，随着速度的上升越来越近，直到就像是贴在源稚女耳边一样，用着不知名的语言，但是言语之间的蛊惑之味就仿佛是伊甸园中的蛇。 远处的路中间突然塌陷，冒出一根巨大的青铜柱。而行驶的路面也开始寸寸龟裂，露出一层青铜地面。 一个呼吸之间，一座青铜城显现。 不远处传来古老的钟声，严肃而神圣的声音在天空盘旋，“伊邪那岐，何故来到高天原？” 这是哪里？源稚女变得有些惊慌，试图松开油门查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却发现手上像是沾了胶水，狠狠的与油门连接在一起，并且根本不受控制地在不断加速。 行驶在青铜路上，穿过几个巨大的红色鸟居后，最终来到了一个广场，广场的正前方放着一个尺寸惊人的王座，王座的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青铜柱，上面被链锁束缚的枯骨昭示着曾经暴行。 摩托车渐渐停在了王座前面，源稚女看着这副好像是龙的枯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来到了橘政宗所说的高天原，但是为何在此？明明自己在骑车。 “唉……”一声不知名的沉重叹息不知从何处响起，而后，整个广场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空荡荡的王座突然坐上了一条巨龙，他审判的侍从整齐地呐喊着，也不知道是加油，还是唾弃，枯骨也变成了一条伤痕累累的白龙，从青铜柱上不断的淌着血。 柱子下满是一种长满尖牙的类鱼生物，源稚女害怕了，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随着引擎声一响，整个广场都鸦雀无声，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源稚女的身上。 忽然，王座上的巨龙仰天长啸，所有戴着面具的侍从如鬼魅般开始追赶源稚女，无论源稚女怎么驾驶，那些侍从都紧跟在后，他们绝不是人类！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源稚女有点崩溃。 源稚生认真把控每一个弯道，他太沉迷这种极致的感觉了，忽然听到源稚生急促地叫了一声，“哥！” 源稚生回头，弟弟的脸上满是惊慌，而他的眼睛却变成了如同那天橘政宗眼睛的颜色，就像是汽灯。 远处是一个几乎有九十度的转弯口，是鹿取事故发生最多的地方，即使是最专业的赛车手也会在此处减速，源稚生减速后抬头却发现弟弟擦着自己直直地飞驰，没有半点转弯减速的意思。 “稚女！”源稚生高喊，绝不拖泥带水地把油门拧到头。 目前方法只有一个了……源稚生咬着牙，逐渐拉近自己和弟弟的距离。 快到转弯的地方了，成败在此一举！ 源稚生觉得死神好像就在他身边，脊梁变得冷冷的。抬头，源稚生的眼睛变成了黄金瞳，在这一刻，他只觉得世界变得车速没有那么快了，引擎的声音就如同放了慢速——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清晰，就好像是看到了世界的本质。 转弯口就在眼前！源稚生从自己车上跳出，一个飞扑把弟弟揽到手臂里，在落地的后一刻，速度又正常了。 黑色和红色的机车如同轻盈的飞鸟，冲出护栏，掉下山崖后不见踪影，很惊讶的是，源稚生和源稚女滚了几圈后，除了擦伤安然无恙。 二人起身，相互扶持着往鹿取镇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