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交易
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很低，但它并不是免费的。 修炼者拥有强大的力量来重塑他们周围的世界，但最终他们确实生活在一个社会中。 大多数修炼者可以在不沉迷于杀戮的情况下度过这一天。 当然，外面有很多修炼者杀人不眨眼。 牧尘只是庆幸自己，千战大陆至少不是那种随便一个修炼者只要冒犯了他，就可以屠戮一城的地方。 实际上，千战大陆任何一个被定罪的修炼者，都将面临自己宗门的审判。 这并非完全是假的，但正义的天平自然倾向于对他们有利。 任何惩罚，更多的是与弟子的行为是否损害了宗门的名誉有关，而不是任何抽象的是非概念。 对牧尘来说，底线是可以和修炼者做生意，不至于被杀，但也得有点小聪明才行。 他需要记住：“杀戮凡人并拿走他的东西”的成本是六个月到一年的监禁。 所以，他只需要避免出现在一个拥有让这个成本看起来可以接受的财富的修炼者面前。 要有礼貌地提供双赢的交易。 不要让修炼者觉得抢劫和杀了他是一件值得的麻烦事。 这有助于他了解自己的目标。 傅管家为云峰宗管理着一小群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虽然在宗门内排名最低，但负责监督他们日常活动的人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宠爱。 傅管家作为宗门行政机构的一员，可以保证过上舒适的生活，但他几乎不可能再攀登更高的等级，或者在修炼的道路上取得更多进展。 一些处于他这种境地的男人会加倍努力，试图挑战命运。 傅管家更像是那种以没有明显的前进道路为借口停下脚步的人。 他的职责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闲置状态。 宗地内虽然没有供凡人生活的设施，但附近的村镇却没有那么受限制。 这座凡人小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建立起来的，用来满足宗门对凡人产品的需求。 牧尘找到方圆数里最大的一座酒楼。 傅管家在这里有一张自己的桌子。 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不过管家似乎已经喝了好一阵子了。 运气好的话，他看着倒是昏昏沉沉，醇厚可人，但修炼者就不好判断了。 牧尘怀疑，就算是傅管家这种低阶修炼者，万一受到威胁，也能瞬间摆脱酒精的影响。 好在牧尘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他端着一瓶酒，像护身符一般，走到傅管家的桌前。 傅管家被打断，只是微微有些扬眉。 至少，牧尘决定将他扬起的眉毛理解为邀请，而不是死亡威胁。 “有人告诉我这酒有一个极好的年份，”牧尘说，“我的品味还不够精致，无法亲自证实这一点。” 他把瓶子放在桌子上。 傅管家随手看了一眼，定定的神色更加凝重。 牧尘强忍着笑意，他的目标上钩了。 他也应该这样做。 这一瓶酒就花了五十两银子。 这是千战大陆南岸，距离云峰宗数百里，一个少年能够成功完成这样的旅行而没有在途中的某个地方丢失瓶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傅管家熟练地打开酒瓶，将一小杯酒倒入面前的瓷碗中。他拿起它，细细品味了片刻的香气，然后喝了一口。他保持这个姿势数次呼吸，然后小心地将碗放回桌子上。 “好酒！” 他看了看瓶子片刻，有些不情愿地挪了挪，将它推回了牧尘的桌边。 牧尘抬手制止，“好酒值得送给会欣赏它的人。” 傅管家打量了他一会儿。 不过，他的手很诚实，将瓶子拉回了一个保护性的怀抱，“我想你是对的。” 牧尘笑了笑，贿赂已经送达。 现在只需要兑现他所购买的人情，而不会越界并杀死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取得平衡。 一瓶酒，在云峰宗的规模上，当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对高层来说也不会特别令人印象深刻。 前几天见到的那个飞天修炼者，就算看到它无人看管地躺在田野里，也绝不会费心降落捡起一个瓶子。 但对于像傅管家这样的人，被困在宗门之中，没有多少现金收入可言，酒的礼物应该能产生一种合理的感激之情。 不过，如果牧尘趁热打铁，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我一直很佩服傅管家的能力。”牧尘说道。“你手下的弟子，每年都要收获千吨灵米。” 傅管家见状，礼貌地笑了笑。“比你一个月数的都多。” “我想很难追踪到底有多少，”牧尘说，然后叹了口气，“我常常做梦都想背着这么贵重的货物，哪怕一辆骡车也拖不下足够让你注意到的灵米。” “哦？”傅管家挑眉问道，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我已经存了一段时间了，”牧尘说，“不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不能买两千斤灵米。当然是低品。” 这世界没有灵米的批发市场。 云峰宗也没有与凡人进行任何大规模的商品交易。 作为掌管千战帝国的五霸之一，他们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白银。 这些银子超过了宗门购买任何吸引他们眼球的凡人物品的需要。 该宗门没有必要为凡人种植经济作物。 牧尘认为他们更积极地买卖对耕种者有用的农作物，但低等级的灵米在这方面几乎没有资格。 这并不是说它没有用。 哪怕是下品灵米，对于凡人和低品修炼者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吃它可以以最温和的形式为身体提供少量的灵力。 不用主动的引导，灵力就会滋养身体。 一顿饭就足以消除大多数慢性致命疾病。 一周的供应足以解决大多数可能困扰普通人的棘手问题。 云峰宗自己种的东西，都是自己内部使用的，他们并不需要卖掉它来赚钱，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 不大面积种植低等作物，也不可能种植高品质的灵米。 如果说牧尘考虑按照原主贿赂傅管家进入云峰宗的计划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食物。 每顿饭都能够吃灵米，就算是资质最低的弟子，也能迈出修炼的第一步。 但最终会失去自由，这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他还可以自己采购灵米。 傅管家喝了一口酒，眼中带着算计，“一百五十两。” 牧尘一怔。 和那瓶酒分手后，他毕生的积蓄，已经减少到一百六十两。 他一直希望能保留更多的银子，这样他就能够重新站起来，以防这个商业投资没有成功。 毕竟，他知道灵米很值钱，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将灵米卖给消费者。 “一百二十？”他问，“把低品灵米的好处传遍大地，也是一种善举。” 云峰宗起码是口口声声地奉承了帮助众生的想法。 牧尘不认为业力对修炼的进步有任何积极的影响。 至少，他所听过的那些强大的修真者，并没有因为任何道德疑虑而过多地克制自己。 但尝试去呼吁也没有什么坏处。 傅管家苦笑着回应，“仁就是仁，银就是银，看守粮仓的不止我一人，一百五。” 知道傅管家不会把所有的银子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才稍微减轻了一些痛苦。 一想到把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都押在一个骰子上，牧尘还是有些不情愿。 “这一次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有点难啊。” 傅管家耸了耸肩，“一千斤灵米一百两，一吨一百五十两。” 当他支付的价格是普通大米的十多倍时，很难将其视为讨价还价。 不过，显然傅管家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我想我总能凑到一百五十两吧。”牧尘笑着说道，“毕竟，我不能放弃讨价还价。” 傅管家笑了笑，“好。跟我来。”他站起身。 酒瓶不见了，毫无疑问，安全地藏在他宽大的长袍里。 牧尘跟着他往外走。 令人欣慰的是，这个人认为他们的生意足够重要，至少可以推迟他一天的饮酒时间。 一到外面，傅管家就停了下来，让牧尘有时间解开骡车。 修炼者不屑于自己坐马车，而是步行穿过小镇，前往云峰宗。 傅管家在宗门内虽然是个小职员，但他还是个修炼者。 牧尘尽量不去想，一旦进入宗门之内，自己的性命会多么容易消失。 他们并没有前往云峰宗的大门口，那只是在特殊场合或欢迎重要访客时开放。 牧尘这样的普通人，不可能会让宗门铺开红毯。 取而代之的是，傅管家领着他穿过了其中一个侧门。 牧尘对宗门的运作方式也只是大致了解。 基本上，有两个轨道系统：有才的新人和幸运的外门弟子可以晋升为内门弟子，并从那里晋升为宗门长老的各种重要职位。没那么幸运的外门弟子，靠着努力，也能进入低级的行政岗位。 最不受宠的行政人员不得不在千战帝国的官僚机构中工作，处理凡事。 最受宠的人直接为宗门长老效力，为在不死之道上进一步晋级提供了一线希望。 傅管家在中间，但至少有足够的威望，可以看到牧尘从卫兵身边经过，而不需要经过粗略的检查。 他们在路上继续前行了片刻，然后拐进了一条较小的小路，然后又来到了另一条几乎无法容纳牧尘马车的小路。 傅管家脚步平稳，对闲聊没什么兴趣。 牧尘也保持沉默，不想冒险在最后一刻搞砸交易。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一个小小的附属建筑。 牧尘从推车上解开钱箱，拎着它跟着傅管家进去。 他们继续穿过一个小前厅，进入一个大小适中但设备齐全的办公室。 牧尘按照吩咐坐下，等着傅管家从房间后面的一扇门里消失。 傅管家回来之前，他只看了一会儿墙上的书法。 “我的工人会装车，”他说。他坐在桌子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秤。 牧尘递过他的钱箱。 在这一点上，他不会在重量和度量上争吵。 毕竟，他的整个计划都取决于傅管家是否有损他的尊严，杀戮和抢劫一个小商人。 他还必须相信他会觉得在大米或白银上做空他太不体面了。 交完一百五十两，还剩下九两半，足以支付牧尘一时的生活费，但万一丢了灵米，就很难重新开始了。 牧尘摇了摇头，站着打消了负面的想法。 他会带着一辆装满真正奢侈品的手推车离开这里。 他所要做的就是确保将它带到市场上，以给他最优惠的价格。 “也许我们将来可以再次合作，”他说。 “下次有这么好酒的时候再来找我。”傅管家说着，把钱箱隔着桌子递给了他，“小陈送你出去。” 牧尘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虽然对傅管家的要求感到有些尴尬。一瓶那么好的酒，可不是随叫随到的。 好吧，如果他能建立自己的酿酒厂，也许他能够提供稳定供应的优质酒，但他不会很快有资金来做这件事。 他的手推车上堆满了一袋袋大米。 在牧尘的眼里，那肯定是一吨左右。 至少慧尘必须努力才能使推车移动，这已经足够重了。 傅管家的属下没兴趣搭讪，带路出了宗门，这倒很适合牧尘。 他能做到的，只是板着一张脸，既不流露出他作为凡人闯入云峰宗的焦急，也不流露出走出云峰宗时的欣慰。 当他穿过凡人小镇时，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而且每次道路蜿蜒穿过任何看起来像是伏击的好地方时。 直到他没有任何麻烦地到达他的露营地过夜，他才握拳表示祝贺。 他做到了！ 他和修炼者做了一笔交易，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他在致富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并设法不被自己的两只脚绊倒。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有一天，他会变得超出贪婪的梦想，然后他可以通过贿赂获得永生。 马车后面的声音把他从大堆白银中游来游去的梦中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