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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往昔

    赵探花恭敬欠身,道:“草民不敢。”

    “太后,您的鞋子。”女官在太后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蹲下轻轻抬起太后脚跟为她穿好鞋子。

    另几名宫人欠身帮太后整理衣裳,发髻,首饰等。

    太后浑身颤抖着看着赵探花,压抑着怒气一字字道:“你还说不敢?你这不是气我是什么!”

    赵探花身子更低一份,扔恭敬道:“草民惶恐。”

    太后抖着手指着赵探花气的说不话来,女官抬眸一瞧不对,连忙扶住太后给赵探花使个眼色,柔声道:“太后,我们进去说话吧。”

    夜色已深,红彤彤的灯笼悬挂在回廊之下,映衬的太后的脸色极为不好。

    赵探花紧抿薄唇,看眼幽深的殿门,想起自己为什么而来,而太后这些年受过的哭,心中一软,抬手放到她面前。

    太后是那么那么在意赵探花,在意到不顾太皇太后阻拦,一而再再而三干涉他的家事,她从未想过,自己这般做会不会引来心上人的反感。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他竟然对自己这么冷漠疏离,当年他可是会对着自己笑的!

    太后心都凉了,可看到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弯了腰,肯扶自己进去,她心花怒放,伸手搭在他手背上,面色羞红的迈步进门。

    中堂都是太后接见妃子以及命妇的地方,花厅那边只有皇帝跟太皇太后才可以进去。

    女官瞧瞧瞄眼赵探花,又看眼太后绯红的脸颊,脚步一转把人往花厅里头带,又转头对身后的宫女使个眼色。

    宫女会意,微微欠身,对中堂伺候着的一干宫人宫女使个眼色,带着众人退出去,反手掩上门。

    赵探花扶着太后在罗汉床上坐下,略一犹豫在炕桌另一侧侧身坐下。

    女官见状悄没声的上了茶水带着花厅里伺候的几个女官退到外间。

    太后捧起茶水低头轻嗅,羞涩一笑,道:“这是今年最新的六安瓜片,你最喜欢喝这个,看看是否合口味。”

    赵探花端起茶掀开盖子闻一闻气味,摇头:“茶是好茶,只是不再是那个人泡的,手艺再好终究欠了些味道。”

    太后闻言眸光一亮,抬头看着赵探花思忆道:“记得那年冬日里大学漫天,我家后院的梅花却开的正好,我特特叫你过去,我们一起在凉亭里烹茶赏雪,第二日,我一早起来收集落在梅花上的雪,留待年后给你烹茶。”

    太后眼底眉梢尽是数不尽的甜蜜,那样的日子她以为可以过一辈子,她翩然一笑,道:“我入宫以后也种了梅花,年年都亲手采雪,可你总也不来,院子里装雪水的坛子埋了好多好多,不过现在也都不能喝了……”

    赵探花放下茶碗,有些后悔提起往事,他本意想让太后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放过咚咚,却不料太后却深陷回忆里不能自拔,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开口。

    太后轻叹一声,放下茶碗,她笑道:“你瞧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一见你就开始回忆往事。我记得那些过往,可不见得你也记得。”

    她低头理理衣摆,缓缓挺直背脊,一瞬间从那个落寞的为情所困的女子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偏头看着赵探花道:“我知道你进宫为了什么,那个孩子么,你觉得他可怜,我儿就不可怜?常年身处这深宫内院,你可知道他从来没有开怀笑过?你又可知道,自从他学会说话起就要想着怎样讨好他皇祖母?一字一句都要在肚子里兜转几圈才说的出来。若是在宫外,若是普通的孩子,正是心直口快天真烂漫的时候,可我皇儿如今可怜的竟是连说话都不能自由。谁又可怜可怜他?”

    赵探花蹙眉看着太后,低声道:“我记得的。”

    “嗯?”太后不料他竟然接了自己前面的话,她微微怔愣,又是惊喜又是酸涩。

    赵探花低叹一声,面瘫脸一点点瓦解,种种痛苦不舍悔恨交加:“当年的事情我都记得,这些年每到下雪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你大概不知道,我宅子后面种了一株梅树,却从未有人替我收集雪水。所以这些年我也没再喝过六安瓜片。”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太后,道:“我知道你怨我当年没有早些娶你过门,我对不起你,我自然愿意用我这一生来偿还,可还是希望你仍旧是我记忆力那么温柔善良的囡囡,珍惜一草一木,心疼每一个人。”

    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善良呢?

    太后随着那声低低的“囡囡”陷入沉思,院子里的花落了,她总会收集起来制成香囊,断断不肯用鲜花来制,因为她觉得花朵都是有生命的。

    在鲜活之际将其采摘未免残忍,而落花虽萎却仍有余香,若是知道人们珍而重之地将其收集起来怜其香气,想必它也是开心的吧?

    花草树木都不忍伤害,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太后看眼赵探花,若是以往的她定会为赵探花这番话感动,轻轻放过咚咚,可是如今,她又怎会轻易相信他人的花言巧语?

    先帝总是对她说如何如何情深意重,转眼却还不是去宠幸别的女人?跟自己姐妹相称的转眼就能捅自己一刀,若不是轻信他人,皇儿又怎会如此体弱?

    她嘲讽一笑道:“你好话说尽,也不过是想让我放过咚咚。怎么你待他如亲生么?”

    赵探花不知太后心中所思,而两人多年未见,太后性情也变化太多,他不敢妄自揣测,只仍旧认真看着太后的眸子,道:“咚咚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弟子。我这辈子已没有成亲的打算,族中财产好说,晚年过继一个也就是了,可是这一身所学如若无人继承,我便是死也不瞑目的。”

    多年来,她变了,他却丝毫未变,太后细细打量着赵探花的眉眼,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唇,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想着你能陪我到老呢。”

    赵探花拉下她的手,轻轻摩挲一下,放回桌案上,叹道:“我可以在宫外陪你到老,若是你先走一步,我就在皇陵结庐而居,若是我先走,就让人葬在皇陵对面的山上,可以****看着你。”

    赵探花素来木讷,当初两人情深之时也没说过什么情话,太后后来匆匆进宫,两人更是连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听到这番话,太后心都化了。

    她看着赵探花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快别说这话了。我听着心惊胆战,你定要比我活的长久知道吗?”

    赵探花拍拍太后的手,此次进宫说是为了咚咚,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了自己一个心愿吧?当年未及说一句离别的话,让两个人苦闷至今。

    若说对太后还有多少情谊,倒也不敢说,可更多的还是歉疚,所以尽管心悦顾贞贞,他也愿意用着一生来偿还太后,还了太后一个心愿,也免了顾贞贞一场灾祸。

    时间一点点过去,喧闹的人群逐渐散去,灯笼也一盏一盏熄灭,唯有宫门前硕大的红灯笼映衬着顾贞贞苍白的脸。

    宵禁钟声响起,顾贞贞身子一颤,深觉几分不妙。

    宵禁了人都还没回来,岂不是留在了宫里?

    叶天南以为她生怕被人抓走,安慰道:“你放心,在宫门前,顺天府的人不会来抓人的。”

    宵禁之后还留在街上的人都会被顺天府的人带走关上一夜,有关系的当晚就会来寻托关系回去,没关系的就只能在牢里跟各色人等挤一晚上。

    顾贞贞转头看他一眼道:“赵先生还没出来,我怕……”

    话音未落,她骤然听到马车声响,她凝目望去,但见宫门里一辆马车缓缓驰来,她快走几步,却被侍卫拦住不得近前,她焦急的看着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侍卫上前掀起车帘。

    熟悉的面瘫脸映入眼帘,顾贞贞松口气,笑道:“先生,你可算出来了。”

    赵探花跳下马车,侍卫自然不敢拦他,立刻放行。

    他走到顾贞贞面前,略略点头,道:“我没事,咚咚也没事,你放心吧。”

    顾贞贞这才真正放下心,转身往马车走,又回头看向赵探花,道:“先生,我们快回家吧,宵禁了。”

    赵探花点点头,道:“我们一起回去吧。”他抬眸看向叶天南点点头:“多谢叶公子提点。”

    “嗯?”顾贞贞没明白过来,叶天南不是刚来吗?

    叶天南也是一头雾水:“得知贞娘要进宫的消息我就去找义父去了,什么提点?”

    赵探花微怔,咚咚本是要明天入宫的,他接到消息说让即刻进宫,他就急急带着咚咚来了,若不是如此不会遇到顾贞贞的,更不会知道太后本是针对自己才让咚咚进宫。

    而顾贞贞机缘巧合得以提前出宫,不然依着太后的计划她今晚大概是回不了家的吧?

    两人碰不上面,他就不会想起来是太后所为,自然也就不会进宫与太后解开心结……

    这桩桩件件背后到底是谁推动的呢?

    赵探花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再多说,对顾贞贞伸手道:“顾娘子上车吧。”

    叶天南皱眉看眼赵探花,抓住顾贞贞的胳膊,道:“贞娘,我们回去吧。”

    顾贞贞只顾着开心,全然没看到这两人明争暗斗,就着叶天南的手劲上车。

    咚咚开心的扑进顾贞贞怀里,道:“娘,我不用进宫了?”

    顾贞贞点头,道:“多亏先生进宫说合。”

    咚咚顺着顾贞贞目光看去,踮着脚冲他挥手:“先生累了吧?快上来!”

    赵探花扶住车辕,叶天南一个纵身跃上马车一步跨进车厢坐在顾贞贞身边。

    赵探花看叶天南一眼,坐在两人对面伸手去抱咚咚:“先生不累,倒是你,吓到了吧?”

    咚咚摇头,懂事道:“是我不好,让先生娘亲担忧了。”

    赵探花叹口气,摸摸他的头,道:“不是你的错,是先生不对,先生做错事了,累的咚咚跟你娘受苦了。”

    顾贞贞连忙道:“先生快别这么说。”

    顾贞贞更想说,其实是太后执拗看不开,可到底隔墙有耳,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赵探花不敢让顾贞贞心存不安,便不再多言,转而跟咚咚讲起古来。

    叶天南紧盯着赵探花,他很在意给赵探花通风报信的人,顾贞贞虽然不懂这其中各种巧妙的关系,可叶天南太懂了。

    他要做到将顾贞贞平安弄出来简直太难,可若是有人这么轻易的安排下一些救出他们母子……

    那这人的心计……

    若是太皇太后呢?

    她盘踞宫中多年,提前得知太后的计划,然后做出安排也不奇怪,可若是其他人……

    叶天南心头不寒而栗。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掀开帘子从宋七头顶一跃而出。

    马车正急速飞驰中,叶天南这么一弄吓了宋七一跳,他连忙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马车猛然晃动一下。

    顾贞贞没坐稳往前载过去,赵探花搂着咚咚一手接住顾贞贞猛地被撞在车壁上,整个人疼的差点儿抽过去。

    顾贞贞回过神连忙坐稳,转头看向消失不见的叶天南,咬牙切齿道:“叶天南他疯了吧!这么急急忙忙赶投胎么?”

    她又看向咚咚,柔声问道:“咚咚,你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咚咚摇摇头,转头看向面色不大好的赵探花道:“先生护着我呢,倒是先生好像受伤了。”

    赵探花忍着疼摆手道:“我没事,现在宵禁了,虽然有太后手令没人敢抓我们,可在这大半夜里到底不安全,还是先回去吧。”

    顾贞贞到底不放心,催促宋七道:“去找最近一家医馆。”

    “好。”宋七应声,抓紧缰绳扬鞭。

    大晚上的医馆早就关门歇业,顾贞贞好不容易敲开了医馆大门,推着不大愿意进门的赵探花进去:“大夫,您给看看吧,他刚才不小心撞到后背了。”

    能够在宵禁之后还在街上行走的人来历都不简单,纵然这两人衣裳普通,大夫也不敢怠慢,唤了学徒过来多点两盏灯,把人请进去:“请这边来。”

    这人都叫出来了,赵探花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大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