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自信
赵探花不过受了些磕碰，又因着是文弱书生，受不得疼脸色才有些难看了，其实除了些许淤青倒也没有大碍。 大夫给开了活血化瘀的膏药送出来再三向顾贞贞保证人没事儿，她才放心。 顾贞贞拍着心口禁不住埋怨叶天南：“好生生的忽然就这么跳车走了，也不说我们在车里会不会受到惊吓。他赶投胎么？说一声就怎么了？” 赵探花一手牵着咚咚，一手拎着大夫给的膏药，道：“许是真想起来要紧的事儿，忘记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顾贞贞抿抿嘴，到底还是介怀叶天南一声不吭地就跑了。 赵探花看她一眼，眸光温柔似水，面瘫脸仍是没有分毫表情道：“这个说不准的，夜深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顾贞贞转头仔细打量着赵探花：“可还疼么？” 赵探花嘴角柔软翘起，道：“不疼了，放心吧。” 顾贞贞瞧见他“笑”了，这才放心，弯腰抱起咚咚迈步出门，一抬头人就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赵探花循声望去，一眼没瞧见人，凝目细瞧才发现对面屋檐下似是站着一人，若不是此人衣服上的银丝反射出一点点灯光，他是半点看不到对面有人的。 那人往前一步，昏暗的灯光照在冷峻刚硬的面部线条上。 赵探花眸光微垂，斜上前一步拱拱手道：“江将军，好久不见。” 白均深深看两人一眼，刚刚这两人并排而出心里有些泛酸，但瞧见赵探花主动远离顾贞贞一步，他心情立时好了，转目看向咚咚，道：“咚咚，来，义父抱。” “义父！”咚咚欢呼一声扑向白均，搂住白均的脖子他这颗砰砰乱跳的心才算平静许多，虽有顾贞贞细心安慰，可是义父宽厚的怀抱更让人安心许多。 白均轻轻掂下咚咚，道：“几日不见，这斤两可是见长，不知你这功夫可有拉下？” 咚咚扬起小下巴不服气道：“我每天可是跟夏师傅一起习武扎马步的，夏师傅说了，基础打好了才好习武。” “真不错。”白均哈哈一笑，抱着咚咚往路对面走，“义父骑马来的，你跟我骑马可好？” “好！”能够跟义父一起骑马，咚咚可开心了，点头如捣蒜。 顾贞贞努力从白均身上移开目光，垂目上前两步，道：“有劳江将军了。” 自己照顾自己的儿子，竟然要让人对自己说谢谢，白均心里万分苦涩，却无法对人分说，他笑笑，转身抱着咚咚跃上马背。 顾贞贞看着咚咚坐稳，才上了马车。 赵探花迟一步坐上车辕，顾贞贞见状，往里让让，道：“先生进来吧。” 赵探花头也不回道：“于礼不合，我还是坐在外面好了。” 说完他示意宋七启程跟上白均。 来时车上有咚咚跟叶天南，人多倒也不怕什么，现在若是他进去也就只有两个人，让他进来确实不合适。 顾贞贞想通了也就不再坚持，转头看向外面 白均仍是一如既往的冷，但是除此之外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她咬唇硬生生收回目光，看着车壁角落上摇晃的琉璃灯呆呆出神。 白均一路温声细语地跟咚咚说话，瞧见他目光有些发直，便止住话题，轻轻拍了两下。细微的鼾声很快响起，他低头看看咚咚，转头是以宋七停车。 顾贞贞循声看过去，瞧见咚咚歪着头低声问道：“睡着了？” “嗯。”白均轻轻应一声，小心翼翼的横抱起顾贞贞跳下马。 顾贞贞伸手去接，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碰触，她心尖微颤，暗骂自己太久没接触过男人还是怎么着，这么心慌意乱的，连忙稳定心神接住咚咚返回座位上坐下。 却不料白均手撑着车辕上来坐在她身边，她抬头看他一眼，有些紧张地往里挪了挪。 白均瞬间失笑：“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贞贞嗔怪瞪他一眼，这人怎生变得跟叶天南一般无赖了？ 赵探花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垂着眉眼，似乎是睡着了，马车缓缓而行，进了清风坊，他忽然抬头对宋七道：“停车，我这里下车就好。” 白均目光灼灼犹如实质，一路上顾贞贞半句话都不敢说，猛地听到赵探花叫停车，她连忙看眼窗外道：“先生，这里到您家还远得很，让宋七送送你吧。” 赵探花跳下马车，随手牵了一直跟着马车的黑马，道：“宋七送我还要折回来耽误工夫，这都大半夜了也不方便，我还是骑马回去吧，江将军，明日到我府上取马便可。” 黑马是一匹良驹，随着白均征战沙场多年，轻易不肯被人碰的，赵探花手伸过来它就躲，瞧见白均的目光才任由他牵住缰绳。 白均素知自己马儿的脾气，他也不想顾贞贞跟赵探花多做接触，跟着跳下马车轻轻拍下马儿的脖子，道：“不用，你回去了它自会回来。” “好。”赵探花拱手道谢，翻身上马。 白均瞧着他的伸手，点头道：“一个文弱书生，这伸手倒是不错。” 赵探花看他一眼，又看向顾贞贞道：“顾娘子，我先走了。” “先生慢走。”顾贞贞抱着咚咚也不方便下车相送，只能颔首相送。 不久到家里，顾贞贞抱着咚咚起身，白均先一步接住咚咚，跳下马车进门。 顾贞贞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快步下车紧跟着他穿过二门一路进到卧房，看着他把咚咚放到床上，她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进我卧房了？” 白均抿唇理所当然道：“我是他义父为何不能送他回房？” 话是没错，可是这不仅仅是咚咚的卧房，也是我的卧房啊！ 顾贞贞在心里咆哮，却反驳不出来，只能闷闷地看着他。 白均转头打量一圈儿卧房，瞧着顾贞贞越发不耐烦这才道：“这天这么晚了，我也累了，就不回去了，你这里有客房吧？” “有的。”顾贞贞点头，又反应过来这画风不对啊！这么无赖不是叶天南的专属么？这人闹什么呢？不会鬼上身了吧？ 白均无视顾贞贞惊讶的目光，径自往外走：“你这里素日里没什么客人，想必客房准备的不是那么妥当，我就住叶天南住过的那所院落吧，免得惊动人再去收拾。” 叶天南常常借口在这里借宿，那处院落似乎就是专门为他备下的，里面一应物事俱全，确实不用在收拾，若是去别的地方，不光打扫，铺设被褥都需要一些时间。 顾贞贞正在思索的功夫，白均早就溜得不见人影了，她气恼万分的叫辛夷进来。 辛夷垂手道：“娘子可要洗漱就寝？” 顾贞贞点头，又摇头：“江将军呢？” 辛夷笑道：“娘子放心，琥珀与山香过去伺候了。” 顾贞贞使劲儿翻个白眼，她问的不是这个好么！而且凭什么自家丫鬟过来伺候自己的只有一个人，而跑去伺候他江篱的却有两个！ 太累了，没爱了…… 顾贞贞无力吐槽，衣服也不脱的把自己甩上床。 辛夷连忙道：“娘子，您还没脱衣服呢。” “出去！”顾贞贞真是懒得搭理她，低声呵斥。 辛夷不敢违拗，又是担心顾贞贞这样睡不好，一步三回头的除了卧房。 顾贞贞把头埋进枕头里，无力地吐出一口气，好烦躁，好烦躁。 次日一早，太阳都晒到屋子正中了，顾贞贞还是不愿起床，偎着被子偏头透过帐幔看咚咚在书房练字。 察觉到她的目光，咚咚放下笔，道：“娘，这都快午时了，您还不起啊？” “不起。”顾贞贞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万一江篱还没走在怎么办？画风转变太快了，她有些接受无能。 咚咚扔掉笔跑进卧房扑在顾贞贞身上撒娇道：“可是娘，我想吃你做的点心了，冉冉他们也想吃呢，你就做点儿呗，今儿个义父走的时候还念着这一口呢，可惜他今天是吃不到了，你就多做点，回头我给义父送过去呗。” 江离走了？ 顾贞贞猛然转头看着咚咚，问：“你义父走了？” “是呀，”咚咚点头，掩口打个呵欠，“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义父就走了呢。” 每天天不亮咚咚就要起来跟着夏君之扎马步，昨天闹到那么晚才回来歇下，咚咚仍是到点儿就醒了，才得以跟白均话别。 顾贞贞在床上懒了大半天早就想活动活动了，听闻人走了，立马爬起来快速脱衣服换衣服，又扬声叫人：“来人。” 银杏应声进来，她身后跟着三个捧着洗漱用具的小丫头，一字排开站在顾贞贞面前。 银杏伶俐地上前帮顾贞贞挽起衣袖，拧了帕子伺候她梳洗，完事儿端上一碗燕窝粥道：“宋mama怕娘子空着肚子，特特炖了燕窝粥，您先用写吧。” 此时距离中饭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顾贞贞素来是不吃东西的，可既然都送到嘴边了，又是一小碗粥，喝了也不占地方，她也就接过三两口喝完。 银杏接过空碗，看眼咚咚，又道：“少爷说想吃娘子做的点心，莫大娘已经备下了面，娘子去厨房就可开始做了。” 顾贞贞转头瞪眼咚咚，嗔道：“你个鬼灵精。” 叶天南将顾贞贞离宫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跟叶承天说了，末了道：“义父，宫里宫外的消息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都没有这么快速的传递，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若是那些人有这样的手段，我们的人在宫里是否安全？” 叶承天闭目细思，此时他初闻也是不寒而栗，只不过把事情在心里梳理一遍，到底还是对自己的信心占了上风：“你也说了，我们苦心经营多年才得以有如今的成果，那人比我们的消息更加灵通，我想大概出了太皇太后也没别人可以做到了。” 叶天南闻言松口气：“若真的是太皇太后的手段倒也不奇怪了。她在宫里那么多年，这宫里把持的铁桶一般。” “铁桶一般不还是让我们钻了空子？”叶承天看他一眼，道：“你要相信我们手下人的实力，而且我们宫中这么多年，若是有别的势力插手进来我们岂会不知？” “说的也是。”叶天南对于宫里人员部署虽然没有叶承天熟悉却也是详知的，对方除非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并且埋得很深，才不会被发现，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必须消息灵通才可以，消息灵通自然少不了人脉，如此一来不被他们的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想通次关节，叶天南彻底放放下心，道：“义父，既然顾娘子没事，我就让宫里的人停手了。” “好。”叶承天看着叶天南眸光闪烁数下，忽而笑道：“你不是想娶顾娘子么？大概很快就会成真了。” “真的吗？”叶天南格外开心：“义父要帮我提亲？” 叶承天摇头，道：“这大媒自然有人来保，并且顾娘子毫无拒绝之力。” 让顾贞贞无法拒绝？那是谁来保媒？ 叶天南忽然想起太后，太后跟赵探花的渊源他是知道的，难不成太后会为了不让顾贞贞跟赵探花有机会，就会给顾贞贞赐婚？ 叶天南又是欢喜又是觉得不妥当，几番思量过后还是万分欢喜的回去准备婚礼去了。 叶承天本意是想让叶天南在这里成亲以后就住在这边了，思及两人明面上已经闹掰，他也不好表达的太过关心这些事，也就只有按捺住心思看他忙去。 色泽金黄的蛋挞，雪白雪白的奶油布丁，花香四溢的玫瑰花糕，桂花糕等等摆了满满一盘子。 为了照顾咚咚的口味，顾贞贞做点心甚少放糖，一点点食物本身的甜香足以让所有人吞口水，至于这顿中饭几乎没人有心思吃，全都盯着点心，留着肚子呢。 弄得莫大娘看着满桌子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很是幽怨：“娘子就该下午再做点心呢。” 顾贞贞横她一眼，笑道：“谁那么勤快把面都给我分门别类的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