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茶
“齐…齐什么来着?”楚澜熙故作忘却。 “回公主的话,在下齐斯越。”齐斯越俯首。 “今日贸然让你过来,真是委屈你了。听闻你是这音院的头牌乐师,便让本公主开开眼界。想必,这宫外的乐师自然是比宫中的乐师有趣的多。”楚澜熙调笑。 “齐某能为公主殿下弹筝实在是在下的福气,何谈委屈。在下小小琴技,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琴师,殿下高看抬举齐某了。” “不知此次前来的是公主殿下,齐某受宠若惊,若有怠慢,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楚澜熙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齐斯越。 齐斯越与姜观棋两人一同站在楚澜熙前。 楚澜熙不急不缓地品完茶水,缓缓抬头。 “茶水不错。”这话是对姜观棋说的。 姜观棋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从前,这里茶艺最好的是齐斯越。 楚澜熙尤其爱喝齐斯越沏的茶。 他从前也只给楚澜熙一人沏茶。 话罢,她瞥见齐斯越眼底转瞬即逝的眼神。 楚澜熙不禁冷笑。 从前齐斯越善妒,却掩饰的很好,如今被她无视,却是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阴郁了。 “你是这里的头牌乐师?看着不像。看你不愿经常露面?穿着打扮倒是不像乐师。”楚澜熙不屑。 “小生不喜人多,因此不经常露面,穿着也喜淡雅。” 而姜观棋的气质似乎更适合这种穿着打扮。 只可惜他是优伶,所以穿着只能花花绿绿,尤其是那种鲜艳的红色。 但哪怕气质不符,穿着也好看。 齐斯越与姜观棋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姜观棋有一种清冷凄凉的感觉。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这句话放在姜观棋身上再合适不过。 若是能开口说话,定是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公子。 齐斯越则有一种高傲不可一世的感觉。 眼神深不见底,心机隐忍。捉摸不透。 两位出身优渥的名门之后,气质迥然不同。 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都是有的。只不过后者比前者更甚。 “积石如王,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是齐斯越的感觉。 二者截然不同。 筝的声音悠扬婉转,动听至极,琴音渺渺。 “悠扬悦耳洗尘心。”楚澜熙不禁脱口而出。 “之音迷雅客。果真是头牌乐师。”楚澜熙不吝夸奖。 此时的齐斯越温润如玉,气质非凡。 与先前那股桀骜不驯的样子判若两人。 随着筝的第一声弹出。 姜观棋也紧随筝音。 二人配合完美。 优雅二字,原来也可用在男子身上。 脚下就如踩着云彩一般,仙气十足,恍若仙人下凡。 一曲舞毕,二人同时起身行礼。 异常默契。 “好茶。”楚澜熙细细品味这茶。 “姜观棋,再为我沏一盏茶。”楚澜熙将茶盏递上。 姜观棋不动声色地去接茶盏,却被突然出现的手挡住去路。 “公主也尝尝我沏的茶吧?”齐斯越率先开口。 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楚澜熙心中冷笑,愈发有意思了。 “不必,本宫略懂茶道,现今品了品,观棋的茶很不错,就不劳烦齐公子了。” “殿下还未曾尝过在下沏的茶,怎就知道在下沏的茶不如姜观棋呢?”齐斯越巧言令色。 “齐公子怕是不知,我这人啊,专一的很,如若认定一个人,便从一而终。对品茶这件事,亦是如此。”楚澜熙表明态度。 这个公主,还真是难以驯服。 虽顽劣,但聪明。 心思难以捉摸。 需得循序渐进。 不可cao之过急。 备水。 碾茶。 点茶。 分茶。 姜观棋不急不缓,一气呵成。 动作优雅,不失理解。 楚澜熙看得入了神。 这手可真是纤白细嫩,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还有点隐隐凸出的青筋,武术自然也不差。 由此联想到,这位文采斐然的公子,写字拿笔时该有多么好看。 楚澜熙的目光毫不掩饰,太过明显。 姜观棋自然也注意到这炽热的目光,红了耳根。 齐斯越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自出府来到这里时,便受尽劳苦,还要弹筝弹琴,手上有伤是在所难免,所以从前纤细白嫩的手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从前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啊,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甘心。 家父之仇不能得报,他却在这腌臜地方讨人欢心。 想的太过认真,却不小心将弦扯断,楚澜熙惊抬起头。 齐斯越这才反应过来。 忙作揖请罪:“殿下恕罪,这琴弦不知怎的突然就断了。” 楚澜熙以为齐斯越是气自己没能获得公主青睐,所以才如此举动。 “那…便请齐公子也为我沏壶茶吧。”楚澜熙没想到周斯越这么善妒。 “咚咚咚。” “何人?” “回殿下的话,郎中来了。” “不必了,本宫无碍。就先请郎中回去吧,路途甚远,劳烦来回折腾,赏些银子送先生回去。”
“殿下…真的无碍?” “无碍。” “还请公主…” “本宫便先回宫了。改日得闲再来饮茶。”楚澜熙看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恭送殿下。”齐斯越开口。 二人将楚澜熙亲自送到门口,同时作揖行礼。 楚澜熙似是想到什么。 将姜观棋叫到自己身边。 缓缓凑到姜观棋耳边,姜观棋躲了一下,楚澜熙扣住他的肩膀不容离开。 “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说话,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愿意跟我说话交心的,我等着那一天。别把我当公主。既已出宫,我便是普通百姓楚澜熙,不比任何人高贵。”楚澜熙低声耳语。 姜观棋神色略显慌张,但马上转瞬即逝。 姜观棋背对着老鸨和齐斯越一行人,所以这些表情变化只有楚澜熙看的一清二楚。 楚澜熙用仅能他一人听到的声音说出这些话,然后假装很俏皮地一笑。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调情。 明目张胆地调情。 齐斯越紧握双拳,手上青筋爆起。 老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这自视清高的公子哥,也有攀附权贵的想法,到底是掩藏地好,空有一副好皮囊和满腹才学。 “今天您来的突然,老身没能亲自远迎,如有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这倒不用,不必那么拘谨,我还会来的,善待姜公子。”楚澜熙刻意强调。 老鸨听出来弦外之音:“那是自然,二位公子都是这里的极品,自然是要优待的。” “那就有劳你了。” “老身的荣幸。” “老身恭送贵客!”老鸨谄媚地掀起楚澜熙的马车帘子,卑躬屈膝。 待马车发动时,楚澜熙掀开帘子,看了姜观棋一眼,然后拉住帘子。 “起驾,回宫。” 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齐斯越一个眼神。 姜观棋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想了好久好久。 这就是他爱慕的女子啊,聪明机智,时有调皮,但活泼的紧,顽劣却可爱,有点小坏但不失童真。 怪自己从前太过迷恋齐斯越,忽略了好多人与事物。 今日再见齐斯越,心也还是不受控制地难受了好久。 她很难完全无视齐斯越。 她管得了所有人,唯独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今想想,自己当初也是瞎了眼没看到姜观棋,满心满眼居然都是齐斯越。 竟还大言不惭的拒婚,使姜家羞愧难当,父皇也惭愧为难。 真是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