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沆瀣一气
“什么？澜熙居然去了那种腌臜之地？这成何体统？”圣上大怒。 桌上的杯盏全都被摔在地上。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李公公劝道。 “昨儿个我们出行时，殿下的马突然失控，正是那匹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之前骑着也好好的，没什么异常，小殿下出行之前，我们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可是昨日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 “奴才们护驾不周，不成想竟让小殿下掉了下来…周围十几里都没有什么休息的客栈和郎中，便先让小李子去请郎中，小殿下只好先去那地方稍作休息。”一众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这简直就是胡闹！”为何没有人快马加鞭来宫里禀报？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奴才们急于小殿下安危，却忘了这碴，还请陛下恕罪！” 小李子倒是机灵，知道圣上还忌讳公主去那腌臜地方。 便开口说道：“圣上放心！那音院不同于教坊司，里面都是寻常正经人，公主此番前去也只是听听曲儿品品茶，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你们应该庆幸熙儿无碍，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朕不会饶恕你们！”圣上不愿再想那些陈年旧事。 “还不快谢恩领罚？等着圣上再治你们罪？”皇后见状赶紧暗示他们离开。 “奴才谢恩！” 说起那个地方，圣上不禁想到姜家公子。 若那是个正经之地，他便也放心姜潇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暗中关注姜潇的一举一动。 派人暗中保护姜潇。 又派人向老鸨发话：“姜潇不得有任何意外，若是他们蓄意苛待姜潇，便提着项上人头来请罪。” 可把老鸨吓坏了，她自知姜潇从前是权贵子弟，可是后来家道中落，惨遭灭门。 如今有贵人在暗中相助，怕是很厉害的权贵。 没人惹得起。 所以她很少让姜潇接客，待他也不薄。 还记得，当年宫宴，答谢朝中文臣武官。 允许他们带家眷入宫赴宴。 姜家公子为江山社稷题词。 那一手好字至今仍历历在目，小小年纪写的一手好字。 潇洒连贯，气势磅礴，与他那个年龄甚是不符。 至今还挂在尚书房。 那孩子不说话时沉稳大气。 准许他说话时，他又风趣幽默，话里话外都可见他细腻的心思和独到的见解。 脑瓜子很灵光。 能逗的大家捧腹大笑，也能一席话让众人思索甚久。 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通晓天文地理，会得琴棋书画。 更可贵的是，他一点都不古板，没有羸弱书生那种死气沉沉的旧思想，也没有纨绔子弟狂妄自大的的高谈阔论。 那一套新颖的说辞让众人眼前一亮。 朝中很久没有那样的臣子了。 他们无论文武，都沆瀣一气，话题百转千回都围绕着杜衡。从来都没什么新点子。 他又何尝没意识到这逐渐助长的歪风邪气？ 圣上不禁觉得这孩子有趣的紧，便问了他很多问题。 他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没有一点畏畏缩缩，反倒大方得体。 是个可塑之才。 若是加以培养，以后定能成大器。 只不过，需要磨练。 当年那件事发生的突然，可见杜衡做足了准备。 当头一棒，措手不及。 碍于身份，他只好让手底下得力的人去暗中调查齐家和姜家的事。 当年那件事，杜衡证据确凿，言之凿凿，甚至其他臣子都强烈附议。 起初，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也坚信齐毅和姜蔚文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他怒斥杜衡不顾同僚情义。 而那杜衡丝毫不怕，他将那板上钉钉的证据摔在案上。 其他臣子也劝他这样包庇齐毅和姜蔚文不是明君之举，怕是会让天下百姓心寒。 无计可施，只好作罢。 但他尽力设法减轻姜家罪名，保住姜潇。 就在圣上准备用同样的方法保住齐斯越的时候，齐斯越却已被满门抄斩。 那杜衡自然不愿意让两家仇敌的后代继续活下去，那对自己将会是很大的威胁。 在圣上下旨之前，他快马加鞭，先去屠了齐家满门。 后来的他永远想不到，齐斯越还活着。 圣上想着想着，泪水难掩。 齐毅被揭发前，曾夜晚被召到宫中与圣上同饮酒，微醺之时，突然提出要陪陛下下一盘棋。 陛下酷爱下棋，而齐毅棋技甚好，二人很是投缘，常在一起下棋。 下棋之时，齐毅突然开口：“陛下，这怕是臣最后一次陪您下棋了。” 怕是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了吧？ 齐毅准是知道什么。 若是齐家公子还活着，便应当与姜家少爷同岁了吧。 可惜他晚了一步，终究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那孩子他倒也印象深刻。 他与他父亲一样，棋技甚好。 当年宫宴。 武将报大军大捷归来之喜。 那齐家公子突然开口：“为什么要打丈？那些百姓怎么办？” 齐家坐的离圣上很近。 圣上自然听到了。 齐家主母吓得赶忙捂住齐斯越的嘴：“别瞎说。” 看到圣上已经注意到这边，齐母赶忙起身请罪。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有这种想法，实属难得。 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名门之后，却解得天下寒苦，心系百姓。 圣上并没有动怒，开口：“童言无忌。罢了罢了，赐座。” 然后对着齐斯越说：“你过来。” 齐斯越倒也不怕，径直就走了过去。 “你可知道？这便是为了求得一方平安，朕，不得不战。”圣上摸摸他的头。 年幼的齐斯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今日朕高兴，三公谏言献策，治下有功，便封赏三位夫人为正一品诰命夫人。以后姜府齐府两位少爷就来宫里念书吧。” “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