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节 惊人出场

    天空城寨的中央是座巨大石楼，石楼的形状宛如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盛满湛蓝的圣水，圣称之为圣池，圣池中央便是山黎的圣殿。星火舞会就在圣殿外面的广场举行。广场不大，但极具特色，因为脚下的不是青石地板，而是光滑而透明的晶体，还能看到脚下涌动的圣水。

    据艾三姐所讲，这圣水并非来自天上降雨，而是来自于地下深渊，是富含矿物质的泉水，因而具有特殊疗效，因此被称为圣水。圣水从圣殿四周的泉眼涌出，然后灌满圣池，再通过管道自上而下地流入千家万户，极大地方便了天空城寨民众的生活。

    更了不起的是，据他们所讲，建造这套管道系统的先人们还考虑了灭火以及清洁的需要。天空城寨环境封闭，人口密集，若是火灾，极易蔓延，难以控制。幸好多得这套管道系统，只要打开管道水口，便能在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将其扑灭。因此数百年来，一直没有发生大的火情。

    另外天空城寨环境封闭，人口密集的特点也容易滋生病菌，有利于疫病传播。为此，山黎先人定下规矩，每月两次，自上而下打开当层所有水口，对整个城寨逐层进行冲洗。这规矩数百年来都没有变更过，哪怕是在战争时期。因此极大地保障了城内居民的健康。

    星火舞会之所以选在此处举行，是因为需要巫师主持，由巫童维持秩序。而之所以由他们主持秩序，是为了保证家族势力不能干涉。在山黎的信仰中，星火舞会上相遇相爱的少男少女是属于“天赐良缘”，使他们相遇相爱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上天的旨意。他们之间的婚姻也因此被称为“天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在山黎，每名男女一生只有允许最多参加两次星火舞会，但两次是不同的。单数年举行的，只包含本族，就是现在他们举行这场。双数年举行的，则是公开的，地点也不在这里。只有单数年没有选上的男女，才有资格去参加双数年的星火舞会。

    依我分析，如此设计，首先是不让肥水流落别人田地里，自己先把好的姑娘给选了；同时又保证了与周边族群的联姻互动，加强了本族的地位。

    在此以外，还有两条规定，第一条是参加舞会的必须是未婚男女，且男子不超过二十，女子不得超过十八；第二条是参加过两次星火舞会的男女，以及超过二十岁的男子或者超过十八岁的女子，其婚配由长辈确定。

    当我来到时，只见辉煌的灯火倒映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广场上聚集了好多人有说有笑，恍惚间让我想起了那年夜游雨花湖。一样的美好，一样的必将失去。

    “公子，你怎么了？”黔首大妈见我面露怆然之色，低声问道。

    我戴上面具，说：“没事。”然后我看见果然在进入广场的三条水晶桥上，皆有巫童在把守，随行的侍从只能远远呆在圣池边岸。我带着黔首大妈来到其中一条水晶桥前，说：“你留在这里看着，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说完我拿过她那束花，走向了广场。

    “怎么她就不能进去了？她好歹也是我jiejie，是艾族长老的女儿！”前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艾莫离带着艾三姐。两人今天显然都是精心打扮过，显得相当漂亮。尤其是艾莫离，本来底子就好，再穿金戴银什么的，更是光彩动人，甚至连发怒都自有一股贵气。这还没有进场，已惹得不少少男少女投眸而来。

    而挡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名巫童。所谓巫童并非儿童，而是净了身的人，跟宫里的太监是一回事。不过太监侍奉的是皇上，而巫童侍奉的是神明。

    那名巫童一脸倨傲，全然不买艾族大小姐的账：“这是族内舞会，只限山黎族人参加，她是杂种，又怎能进去？”

    艾莫离听了，是更火大了，她呵斥道：“什么杂种？我的父亲就是她的父亲！现在在里面的有几个父母均为山黎人？起码有小半人的母亲是外族的吧！你怎么不说他们是杂……”

    艾三姐赶紧拉了一下艾莫离的衣袖。艾莫离这才察觉自己食言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巫童依然一脸傲慢，他说：“根本不是一个道理。所谓的杂种，并非是不同族群的儿女，而是不同物种生出的后代。比如说马跟驴生出来的叫骡子，就是杂种，而人跟畜生生出来的，那也是杂种。”

    艾莫离气得拳头一捏，就要揍他；却被艾莫离攀住了手。艾莫离回顾，只见艾三姐竟然笑眯眯的，全然没有被这番侮辱至极的话给气到。她笑着道：“算了，meimei。你今天多么漂亮，多么优雅，可不能为了微不足道的事大打出手，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艾莫离抓紧艾三姐的双手，说：“为了自己的jiejie，出手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有试过！”

    艾三姐依然笑眯眯地说：“今天不同啊，你不信回头看看。”

    艾莫离往广场一看，才发现靠近水晶桥这边起码有几十名少男少女看过来，男的眼放精光，女的饱含嫉妒。幸好距离较远，加上舞会声音很大，他们并不能听清艾莫离他们刚才的对话。

    艾莫离被这么人盯着看，一时迥然，惊慌失措地揪着艾三姐的衣裳问：“jiejie，怎么办！怎么办！我刚才粗鲁的样子全被他们看见了。”

    艾三姐一脸苦笑，说：“meimei放心，就这光线，就这音响，他们应该看得不太清楚，不过要你继续晃我，他们就起疑心了。”

    艾莫离听了立即停了手，这时我也走到她们身边了。

    我刚要走过去，却被巫童拦下，问：“请出示推荐帖。”

    我的目光一凝：“还需要推荐帖？”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黔首大妈也没有告诉我，估计她也不知道。

    在我说话时，艾三姐也看了过来。我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她的目光一震，估计已识穿我的身份。

    巫童道：“当然要推荐帖。否则谁能证明你的身份、年龄、婚配情况？”

    我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男女，见他们果然衣冠华美，谈吐举止，有礼有节，显然都是些有身份的人。看来普通山黎百姓是拿不到这推荐帖的——果然那种不分尊卑自由相爱的情况，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通过推荐贴，地位低微、生活贫困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能进来的都是少爷小姐，这样父母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女看上了那些“贫贱之人”。

    我只好问：“这推荐帖如何获得？”

    巫童脸色一变，道：“竟然连推荐贴都不知道，就想混入星火舞会？不要脸的东西，你赶紧滚吧！”

    看他嚣张的样子，真想揍他一拳。艾三姐看出我的神色变化，拉住我手，说道：“别惹事，我们走吧。”说着就往后退。

    我却半步未移，反而气势汹汹地反抓她的手，问道：“告诉我，怎么才能拿到。”

    艾三姐想了一下，道：“算了就告诉你！不过也来不及了。这推荐贴，是由大巫散发的，每个贵族各有名额，想参加的人先要报名，经过筛选，最后才由族长签发，复杂得很！”

    我不禁眉目一皱，道：“那你呢？”

    艾莫离打掉我的手，隔在我们之间，说道：“喂！你跟我jiejie很熟啊？”

    艾三姐无奈地对我报以一笑，道：“是我meimei，苦苦哀求，我……族长，我获得了推荐贴。”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身问巫童：“那就是说，我若有了推荐贴，就可以进了吗？”

    巫童切了一声：“等你搞到再说！”

    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往圣殿爆喝一声：“大巫！”这声我灌注入全身气力，滚滚声浪排空而出。我面前的巫童直接被声浪给推倒了，半个广场的男女都惊得跳了起来，正在演奏音乐的乐师们也被这一震吓得走了调，现场一阵混乱。

    “我靠！你疯了不成！”巫童艰难地爬了起来，看他神志也有点恍惚。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指责我，喊什么喊！还有不少冲动的少年想教训我，但被我一瞪就咽下去了。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群情越来越汹涌的样子，艾三姐也站不住了。她焦急地说：“死令狐，你脑残是吧！这下怎么收拾！”

    艾莫离拉着艾三姐退后几步，道：“jiejie，我们离他远点！”

    我却不慌不忙，翘首以待，全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巫童这时已完全清醒，他显然被激怒了，骂道：“扰乱舞会秩序！按律该打！”说着便挽起袖子，轮起拳头便招呼过来。结果砰一声，他的拳头离我脸上面具还有两寸，就被护体气场给反弹回去。若不是后面有人扶着，又得倒一次。

    有几个显然是练过武艺的少年见况，也站到了前面，爆喝道：“大胆！”“竟然连巫童也打！”“看你爷爷我……”

    “住手！”一把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圣殿传出，所有人都听了手，是大巫。巫童阴险地笑了起来：“哼哼！出手打我，看大巫怎么惩戒你！”

    然而大巫下一句却让巫童的表情僵在那里，犹如瞬间石化了一般：“让他进来，不得为难于他！”

    大部分人听了也是蒙了。只有我气度自若，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该得寸进尺的时候，我不会放过机会：“大巫，我可以进来，不过我得带上我的朋友！”说着伸手把艾三姐扯了过来。

    这番话说得好像不是我自己要进来，反倒是大巫求着我进去一般。全场更是懵逼了，包括艾三姐自己在内。

    “是艾族三小姐啊……当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