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我走到院子里，却发现蒋葵生夫妻俩正在打理铺盖，我好生惊怪，问：“这是在干什么呀？”

    蒋葵生没想到我会从屋里走出来，向我扮了个鬼脸，样子相当的可爱。他解释说：“今天洋葱重新过了秤，我怕晚上有人弄出事来，所以准备去看守一下。”

    小偷小摸，无论南北，无论男女老幼，都有发生，这就好似流行病。没有杜绝之法，只有预防之责。

    但我还是有一点疑惑，说：“我跟娟子在杨家沟、十里铺和蔡乐坪收葱时，并没有看守这回事呀。”

    蒋葵生说：“那是他们都把货放在家门口，而只是我这边，才放到河滩上。”

    我更奇怪了，蒋葵生家门口也有一块大空地，囤放一两车皮洋葱，绝没问题，他为什么就不效仿别人呢？

    蒋葵生看了我一下，说：“老弟，地上跑的野猪都不一样，我为什么要学他们呢？”

    他还挺逗的，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打比方，他竟把野猪挑上了。

    “少cao心，不好吗？”

    “好个球！就自己想图个安逸。”蒋葵生回答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手中活。

    是不是他的价值观有问题。能图个安逸，哪个不想，除非傻瓜。

    看我还不明白，蒋葵生补充说：“河滩离庄稼地近，乡亲们送货就不那么费事。”

    我恍然大悟，直拍大腿。原来，不是他没脑子，是我没脑子！

    我想起杨家沟杨叔送洋葱时那吃力的情景，也想起一些乡亲人手不够，让小女儿帮着赶马车的情景，顿觉得蒋葵生这种做法，真是十分的贴心。

    我突然机灵一动，对蒋葵生说：“由我去看守吧。”

    蒋葵生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哎，你小子啥都爆冷门呀？——哪个老板肯往乡亲家串门？哪个老板肯跟吃我们的粗粮杂饭？哪个老板肯去河滩上过夜？你这做法会让人跌破眼睛呀。”

    “蒋大哥，地上跑的野猪都不一样。”我活学活用他的话，

    蒋葵生说：“哎哎，你小子还逞能呢。我说使不得就使不得。是我坚持把葱放到河滩，那看守就是我的本份。”

    我说：“这次是我收货，就不能由你说了算。”

    蒋葵生一下子直起腰杆来：“你们湖南佬怎都是这个德性，动不动就端架子。是你收货怎么啦，我说话不算，那你自己收货去，找我干吗？”

    好大的火气，象快引鞭炮，刚见着火星儿，就爆出声来。

    蒋嫂在一旁说话了：“那些该死的湖南佬，自他们来了之后，孩子他爸就没好好在家里睡过一晚上。”

    蒋葵生喝住妻子：“你会不会说话。当小文的面，别再称湖南佬了。”

    我心里在笑，他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就在前一句骂我湖南佬德性呢，我也十分清楚，他们对我本人是没有一点恶意的。

    蒋嫂一下子噤声了。

    但我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他们夫妻好久没呆在一起了，所以更执意要去。

    蒋葵生拗不过我，便妥协说：“那我帮你送铺盖过去吧。”

    此时月朗风清，我神气地点头说：“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