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学少年
早上起来，郭右五就去了仪卫司，昨晚突然想起了那个放浪不羁的朱寿，感觉是不是要搞点什么花样整治整治他，蹴鞠比赛之后自己就很难像现在这样有机会接触他了，想到数年之后的是是非非，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做点什么。 仪卫司的院子里，张永依旧坐在凉棚里喝着龙井茶，这段时间每天出来陪陪小主子出出汗，说也奇怪，原以为小主子玩上个三、五天就会厌烦，这次看来还当了真,整天想的就是几天后的蹴鞠比赛,平日什么斗鸟斗蛐蛐的、剪公鸡的毛、烧鹦鹉尾巴的都不感兴趣了,这样也好,省的那个姓刘的惑了主子的心。正想着，眼瞅见郭右五把俞文赞喊到了一边，悄悄地说着什么。俞文赞先是一惊，连连摇头，不知郭右五又说了些什么，俞文赞表情艰难地点了点头。心下偷笑，这人倒是有趣的很，正儿八经的俞文赞还真是吃他的那套,说起来这二人都有不错的前景,只要这次比赛拿了个名次，主子高了兴，自己再添把火,二人都可以谋个好去处........ 这边郭右五拍了拍手把所有人喊到了一起：“今天训练内容有变，所有人列队，跑步出门，目标城北什刹海。” 队员们马上沃～的都乐了,圈在院子里好多天了，现在总算可以大白天的出去转转，哪怕是跑跑步也是好的呀。郭右五继续说道：“跑步的时候要保持队形整齐，前后间隔一人，步伐一致,违者老子拿棍子打的，省的出去让街上的老百姓笑话。” 大伙正兴头上，连忙齐声喊道：“放心吧教练大人。我们可都是仪卫司的爷们，平时就练这个的。” 郭右五笑了：“好，是驴子是马拉出去遛遛,现在注意，听我的口令：一、二、三——四～！一齐喊！” 队员们大声喊了出来，十几个小伙子同时大声叫喊倒是威武的很，虽然声音不是很齐，毕竟是第一次，相信喊几声就会整齐起来了。 “好，就这样，开始跑步，出发。”郭右五带头朝院子外跑了起来，身后十几个队员兴奋的跟了上来。 张永见势不妙，嘿，我这贤弟又演哪出啊？得，跟上吧，小主子还在那儿呢。 那日，京城的百姓不少人见到了一帮雄赳赳、气昂昂的，穿着短衫的小伙子跑在大街上，小伙子们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一二三四”,喊的时候气势如虹，虽然只是十几个人，但是整齐的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有如数百人的将士出战。队员们在认真的跑着，旁观者的目光映在他们眼里，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心里升腾，此刻，只觉得自己是被人崇拜的，无比的自信和骄傲，喊的声音更整齐了，喊的也更大声了，到了最好已经是在嘶喊，已是在尽情地放纵着年轻和骄傲。 郭右五在静静的观察，他感受到了队员们的这些变化，也看到了朱寿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在骄傲的嘶喊着。 到了湖边，随着立定的口令队员们整齐的停住了，郭右五笑问道：“你们累不累呀？” “不累！”队员们大声回道，此时都兴奋得要命。 “好，下面开始今天的cao练科目。”郭右五笑嘻嘻的看着远处赶来的俞文赞。俞大帅哥正带着数人扛着几十根大竹子赶了过来，队员们也看见了，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黄一涛、朱寿、猴儿，出列。”三人站了出来。 “你们三人划拳，每次胜者可以先挑选一名队员，直到你们十五人挑成三个小团队。”三人一听二话没说，在众人面前一五一十的划了起来。 很快，三个团队分了出来，郭右五命他们分开站好，“今天的cao练科目就是你们每个团队用这些竹子和绳子做成竹筏划到对岸去，竹筏怎么做你们自己想办法，先到对岸的团队为今天的胜者，胜者的奖励就是今天身上的臭衣服由最后一个划到的团队洗干净，你们想不想赢啊。” 所有人大声喊道：“想～！” “想赢还不快动手～！”说完郭右五就舒服的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张永急了，走了过来说道：“我的好贤弟啊，这个玩法是不是太危险了啊，万一竹筏划到湖中间散了架子要出人命的啊，不行，不行。” 郭右五把张永拉到了地上：“放心吧哥哥，你看。”顺着郭右五手指的方向有几条小船划了过来，在一旁俞文赞脸色不悦的嘀咕：“看什么看，花了我好几两银子呢，这么急要我去找船，那些船夫一个个的坐地起价呢。” 张永还是放心不下，“我说贤弟啊，我喊你哥哥了，能不能不玩啊。就算是有小船保驾但是掉到水里也是不妙的很，这个天水里还凉着呢。” 郭右五两手一摊：“哥哥，我估计现在谁要说不玩了那帮小子准要和谁拼命的，不信你去试试。” 黄一涛、朱寿、猴儿三人带的团队已热火朝天的和那些竹子、绳子干上了，有的说这样绑有的说那样绑，有的说绑五根有的说绑十根，有的人说说笑笑甘当下手，有的人指指点点要做指挥，有的人急的不行，不停的盯着对手的进度，有的人不慌不忙，只顾自己的活........ 郭右五意蕴深刻道：“二位哥哥看出什么门道没有啊？” 俞文赞到底是带兵的出身，沉思方道：“三弟这套手法有讲究啊。”张永眼睛眨巴了下，没出声。 郭右五夸张的吹嘘起来：“这套手法由我师傅首创。二位哥哥请看，这些队员五个一组，分到一组的队员自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组织，在这个组织里面你可以很快就看出来哪些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发号施令，这些人有着天生的领导气质，我称之为帅才。还有的人呢，自愿服从命令，这种人可以做好细致的事情。还有的人呢，你看，在吵架的那个，对，他有不同常人的想法，但他又缺乏领导能力，自然会引起争吵，但是这种人适合独自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 二人听傻了，郭右五暗暗得意，又忽悠上了：“我师傅说了，天下人才分三种。” 张永来了兴趣：“贤弟说说，都哪三种？” “先说这三等人才，就是可以独自去完成艰难任务的人。” 张永惊道：“嗨，能独自完成任务还只是三等啊？” 郭右五微微一笑，也不作辩：“二等人才，就是可以亲自带领一群人完成任务的人。” 二人沉吟片刻，叹道：“是啊，带领一群人是比自己一个人去做难了点。” 郭右五又道：“一等人才，就是可以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可以指导一群人去正确的完成任务的人。” 二人默默沉思，半响无语。 张永注视像孩子样兴奋的朱寿，心思绕到了郭右五身上。从他的调查得知，郭右五家境贫寒、为人木呐，但好在身家清白且与朝中大臣没有任何瓜葛，自己主子的身份极为保密，他应不会知道，所以才同意他参加仪卫司的训练。本以为此人只是球技高超，好让今年的比赛输的不是那么惨就可以了，没想到此人谈吐惊人，举止学识更是让人见不到底，自己的见识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不管是教这帮人踢球还是训导这帮人如何成为一个大家维护的团体都做的淋漓尽致，自己明白再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他有如此才能怎么就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自己已经无形中对他那种处理所有问题的那种举重若轻所折服。特别是此人对行伍领军的那些理念，自己每日揣摩每日都是暗暗窃喜，此人身上似有无形的魔力般，自己这几日回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偷偷记下和此人的交谈，这些记录等主子闲些一定要给他好好看看..... 岸上的队员在忘我的竞争着，朱寿这组俨然就是他说了算：“成钢，你快些系绳子啊...” “你，压紧，压不紧到河里都松了。” “还有你，看个屁啊，没看到猴儿他们快好了啊........” 黄一涛这组倒是不慌不忙：“不急不急，绑扎实些。” “对，就这样，多绑几根待会稳当。” “哈哈，不知道他们那个会沉到湖里面去，哈哈。” “笑个毛啊，要沉也是你们啊。”猴儿这组速度倒是最快，“快点，马上就可以下水了。” “哈哈，朱寿他们要洗衣服了哦。” “帮你jiejie洗，要不要啊？”朱寿回道。哈哈哈哈，岸上一片大笑。 猴儿这组最先绑好竹筏下了水，一组五人像下饺子样的一个个跳上了竹筏，没划出一尿远，为了赶时间只绑了六根竹子的竹筏承受不了五人的重量开始下沉了，五人连忙手脚并用，“快划回去啊，要沉了。” “你还划个毛啊，跳下去用手推呀....” 哈哈哈哈，岸上又是一片大笑。 朱寿反应快：“快点，猴儿他们六根竹子浮不起来的，咱们绑十根。” “不好吧，我看是不是多绑两根的更稳当啊。” “好，再加两根....” 黄一涛这组也汲取了猴儿他们的教训，也在竹筏上加上了几根竹子。 猴儿这组从水里爬了上来，顾不得浑身水淋淋，急得都上了火：“快呀、快呀，快拆了重做。” “知道了，没看我在拆呀。” “要你绑多几根的，你们就不听话。”看来这次打击对猴儿这组还是很大的，队员说话间都渐渐带了脾气，三组人马的竞争已近白热化了。 没过多久，朱寿这组也绑好了竹筏下了水，他们五人小心翼翼的跳上竹筏。十二根竹子编成的竹筏果然在湖上飘荡了起来，“成功了！”几人欢喜的大叫起来，朱寿兴奋的坐在前头指挥，“快，你们几个快点划。”张永这时早早的上了艘小船紧紧跟在朱寿后面。 黄一涛这组的竹筏也下水了，细心的黄一涛上竹筏的时候还带上了一根竹竿，下水后黄一涛就拿着竹竿在竹筏尾部撑起了筏子。果然，他们的竹筏在竹竿的帮助下慢慢靠近了朱寿他们，打小聪慧的朱寿在身后的紧逼之下找到了竹筏快速前进的方法，他令余下四人趴在竹筏两侧，以手当桨快速的划动，竹筏在四条手臂的划动下速度快了许多，并且两侧用力均匀竹筏在水上前进的路线也不再弯弯曲曲。黄一涛这组四人也照模划样的趴在筏子上划了起来，双方你争我赶互相交替领先。 筏子上的朱寿心急如焚，自己虽然暂时领先一个身位，但对手手上总还有个工具，人的力气终是有限，一旦气力下降就会被黄一涛超过。正着急时，张永忽然大声叫喊，朱寿望去，只见张永不断的用手挥出作投掷状，朱寿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心下大喜。 这时，黄一涛那组的筏子已经和自己并驾齐驱了，朱寿从怀中掏出平时吃的糖果，嘴里喊道：“黄一涛、黄一涛。” 黄一涛气定神闲的看了过来：“怎么了，咦.....啊....” 原来朱寿趁黄一涛回头的时候喊了句：“看我暗器。”手上的糖果如飞火流星般掷了过去。黄一涛没有防备，下意识的左右闪躲，结果闪到了湖里面，这下筏子上的队员慌了手脚，也顾不上谴责朱寿的流氓卑鄙的行径，纷纷出手想救起黄一涛，奈何筏子底盘不稳，想要把水里的人拖上筏子难度可是不小，还是有人急智，解下腰带总算把黄一涛拉了上来，就这么忙乱间，别说已跑出老远的朱寿了，就连猴儿他们也赶了上来。 猴儿五人一人一个竹竿，前后左右四个角都有根竹竿在撑着竹筏，猴儿一人站在最后面把握着筏子前进的方向，看来他们汲取了前面两组的成功经验，划筏子的效率已大大超过了前面的两组。就在猴儿赶上黄一涛这组的时候猴儿还臭屁了一回：“黄哥，今天天气还不错嘛，这水不冷吧。” 黄一涛打了个冷颤，顾不得回击，埋头急追。 猴儿紧赶慢赶，因为前面落的太远，最后还是在朱寿后面第二个上了岸。第一个上岸的朱寿五人顿时疯了起来，他们大声叫喊着：“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队员们用力的蹦跳，用力的拥抱。郭右五等人上了岸后朱寿兴奋的抓着他的衣服大叫：“我们是第一名，教练。” 就在他们五个疯狂的时候猴儿五人也上了岸，他们也不甘寂寞的庆祝起来，“我们是第二名，草，不用洗衣服了。” 垂头丧气的黄一涛最后一个上了岸，队员们犹在忿忿不平。郭右五上前平息怒气：“比赛犹如战场，不要纠结过程，结果是最重要的，输了就输了，下次再来。” 躲在一旁的朱寿满脸坏笑，黄一涛恶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回头对队员说：“教练说的对，输了就不要怪别人，走。” “干嘛去？” 黄一涛咬着钢牙：“洗衣服去，咱们去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说着五人就朝朱寿他们冲了过去，一个个饿虎扑食般的就和他们摔打在了一起，岸上顿时喧闹声冲天，最后连猴儿他们也加入了战场。就见十五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纠缠到了一起，互相扒拉着对方的衣服，脸上是尽情的欢笑，这一刻没有身份之分，有的只是多日一起训练结下的队友之情，所有人的靴子都被抛到了什刹海里面，头发都散了，每一个衣着完好的队友瞬间就会被其他人扑到在地，直到扒下他的外衣。被扒去外衣的人起身后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直到大家一起上去把他也扑到在地。所有人都在尽情的疯闹，年少的青春铺满了整片河岸。 郭右五狡猾的和张永对了个眼，二人趁俞文赞不备抓住他的双手把俞文赞也推入了疯狂的人群，然后转身就跑。可怜的俞文赞，一代大帅哥，等郭右五二人回来的时候只见他头发是散的，衣服是破的，身上是湿的，靴子是没有的，有的只是高兴的笑容。 郭右五看着疯狂过后渐渐安静下来的队员们，大声道：“今天我们在什刹海高不高兴。” 众人兴奋不止，大声回道：“高兴～！” 郭右五又说：“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记住今天，记住什刹海，记住我们球队的每一个队员，我们不一定是朋友，但我们一定是战友。回答我，我们是什么？” 众人大喊：“我们是战友、战友、战友！”喊的时候数人已是热泪盈眶。 郭右五指着什刹海，指着朱寿、指着黄一涛、指着猴儿指着所有人，缓缓道：“当忆同学少年，到海中击水。” 一时众人同声附和道：“当忆同学少年，到海中击水。” “当忆同学少年，到海中击水.....”